“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吃他娘,穿他娘,吃穿不够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这是十几年来闯军一直沿用的战歌,每到大战的时候,都会有这样悲壮的歌声响起,即便是到了大顺的时代,也是一样。跟以往不同的是,以前都是李自成在鼓舞士气之后,下面自然会有人起头开始唱这首战歌。可是今天却是李自成亲自起头唱,李自成唱出第一句,面前的将士们便立刻跟上合唱了起来,李自成一边唱,一边缓缓拨动缰绳,将战马掉转过来,背对着军阵,面对着青弋军,两百万人一同高歌,声音穿透了整个战场,就连卢沟桥方向的清军阵地也是屏气凝神,皇太极和麾下将士们也是第一次领教大顺军的士气。如果不是对面的对手是刘毅亲自领衔的青弋军,皇太极和手下人甚至有理由相信,两百万大顺军有着气吞天地碾压一切的能力,有的清军将领甚至开始暗自将清军和大顺军进行比较,不知道如此规模和士气的大顺军,清军能不能打的赢,假如说现在没有青弋军,而是清军和大顺军的决战,双方究竟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皇太极正有些发愣,大顺军的歌声终于戛然而止,士兵们将所有的目光全部投射到了李自成的身上,李自成深深看了一眼十里之外青弋军的军阵,虽然肉眼看不见刘毅,但是李自成知道刘毅此刻一定也在注视着他,李自成深吸一口气,猛然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直指青弋军军阵吼道:“兄弟姐妹们!官兵不让我们活下去,我们就只能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今日,我两百万大军在此,誓要拿下狗官兵,报巨野泽的仇!大顺万岁!”“大顺万岁!大顺万岁!大顺万岁!”“杀!杀!杀!”怒吼声从每个人的喉咙里发出,这就是一种典型的从众效应,身为两百万士兵中的每一个个体,在旁人的带动下,他们仿佛已经忘记了前面多次面临青弋军的惨败,变得士气高昂了起来。更何况,对于清军来说,百万饥兵是他们的炮灰助力,相反,对于大顺军来说,清军数十万骑兵列成的军阵也给他们带来了莫大的安全感,这数十万骑兵冲阵可是大顺军士兵从来没有见过的场面,今天就要有幸见识到了。
相对于皇太极和李自成变着法的激励己方军队的士气,刘毅这边要显得淡定许多,不断有军官在他身边禀报军队就位的消息,刘毅只是一边点头,一边淡淡看着对方军阵的变化。为了今日的决战,青弋军已经准备了十几年,回想当年自己第一次穿越大明的日子,那是在萨尔浒的战场上,萨尔浒一战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又有谁能想到,当年一个从前线侥幸活着回来的少年今天能成长为华夏第一号人物,身后的军队从徽商子弟演武场成军那一百多号人竟然发展到了几十万精兵强将的规模,这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一场时间跨度非常长的梦。刘毅不知道,这一战结束之后,历史被彻底改写,未来将会走向何方,在他那个平行时空还会不会有自己这一号人的存在,但是既然已经来了,自己就从来没有想过要退缩,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身后的数十万相信自己的将士,还有华夏的亿万百姓,将来,华夏将是整个世界的中心,华夏人将会屹立在世界民族之巅,而他刘毅,要亲手将整个华夏送上这个高度,他们的目标远远不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而是星辰大海。
刘毅呼出一口气,猛然提起了一直挂在马上的神威烈水枪,他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这杆神兵利器了,师父过世之后,刘毅便再没有亲自用这杆神兵上阵杀敌过,今天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因为他是一个指挥者,不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刘毅明白自己在军中的重要性,从那一刻开始,他的生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一个人,而是将千千万万人的生命联系在一起的纽带,是整个青弋军、整个中军都督府的核心,全体将士和百姓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又如何能让他们失望。刘毅转过身,对着身后静静肃立的大阵吼道:“青弋军的将士们!自徽商子弟演武场我们成军开始,我们的信念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保家卫国,有家才有国,有国才有家,我青弋军从来不是为什么政权而战斗,也不是为了什么权力和钱财去战斗,我们一直为的就是理想和信念而战斗,为了我们身后的亿万华夏百姓而战斗,我们是一支有信仰的军队,我们是一支被寄予厚望的军队,我们是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今天,我们将在京师城下,续写我们曾经创造过的辉煌,为全华夏的百姓交上我们最后的答卷,光复华夏的大好河山,消灭一切敢于阻拦我们的敌人,我们是一支敢于用生命和热血碾压一切的铁军。”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华夏的大地,肩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是工农的子弟,我们是百姓的武装,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直到把贼虏都消灭干净,青弋军的旗帜高高飘扬。听!风在呼啸军号响。听!新军歌声多嘹亮!将士们整齐步伐奔向北伐的战场,将士们整齐步伐奔向华夏的边疆,向前!向前!”六十个师的青弋军战士放声高歌,万千人如一人,这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一下子将皇太极和李自成好不容易鼓动起来的士气给压下去许多。就在京师城内,刘金带领的情报军潜伏部队更是泪流满面,他们每个人都是虎目通红,每个人的身体都在不断颤抖,他们等这一天实在是太久了,当正面战场开打的时候,他们就要从各个隐蔽地点杀出,在城内制造混乱,最好是能夺下城门,迎接大军入城,此刻,他们屏气凝神,静静等待着攻击的炮声响起,他们也想跟着外面的大军一起引吭高歌,可是他们不能,他们必须保持安静、保持隐蔽,迎接最终时刻的到来,可是他们的心是热的。
按理说,四月的天气正是最舒服的时候,既不像冬天那么寒冷,也不像夏天那么炎热,如果是和平的时候,应该是游山玩水的好时节,可是今天,却有数百万将士汇集在京师附近,进行这一场惊天动地的战役,和煦的春风本应是如同丝绸拂面,可是在将士们的眼中,这京师城下的春风却颇有肃杀之意,每个人都在静静等待着战斗的开始,谁都知道,这场战斗一旦开打,就不能停下,直到分出胜负为止。三方将士静静对峙,青弋军的将士们却不知道,此刻的江南十府、云贵川、台岛南洋,在青弋军控制的每一个地方,所有的百姓们都在暗暗祈祷,祈祷他们的军队能德胜归来。显忠寺的门前从来没有聚集过如此多的人群,仿佛是全城的百姓都赶到这里来了,住持带着僧侣们在院子内席地而坐,为前方将士祈福。
叶小鸾带着家人们也来到了显忠寺的门前,她现在已经是摄政王王妃,她的身边站着的是小翠,而右手牵着的正是摄政王世子,世子年幼,但也到了说话伶俐的年纪,叶小鸾本身就是才女,对教育这一块自然是重视,太平府城内又是名师聚集,一听说是给世子当老师,大家都是挤破了头想要争这个名额,所以世子自然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世子刘渊牵着叶小鸾的手,他出生于崇祯八年,今年正好是快七岁的年纪,虽然受过优质的教育,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个孩子,对于如此宏大的场面还有些不理解。他问道:“母妃,为何寺庙外面有这么多人?”叶小鸾回答道:“那是因为他们在给你父王祈祷,在给前方的将士们祈祷,此时此刻,你的父王正率领万千将士们在京师跟流贼建虏作战,我们希望他们能获得大胜。”
刘渊好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毕师傅常常对我讲,父王说,如果这些仗他们这一代人不打,就要留给我们去打,母妃,孩儿不想打仗。”叶小鸾用力握了握刘渊的手道:“你说得对,但是男子汉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决不能退缩,你的父王带领将士们去为你们这些孩子争取一个美好的明天,未来,等你们长大了,如果遇到坏人,也要跟你的父王一样,英勇无畏,将这些坏人全部打败。”刘渊似懂非懂点头道:“孩儿,孩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