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胆战心惊的站了起来,谁能想到战后会议竟然会出现这么不和谐的一幕。而且让人想不到的是硕托竟然会反水,他这么做岂不是跟整个代善家族作对,这要是回去代善还不要把他打个半死。可是没有人理解硕托为什么要这么做,包括岳托这个大哥对弟弟的举动也是万分不解,究竟是为什么。
其实,让人想不到的是,硕托这一番举动还真的是有原因的。其中的缘由有两个,第一是从代善这个家族来说,本来岳托是老大,硕托是老二,三弟是萨哈廉,代善渐渐隐退幕后之后,理所当然的,两红旗肯定是要给自己的几个儿子,然而,如果按照套路来说,肯定是岳托和硕托分别执掌正红旗和镶红旗,但是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因为萨哈廉勇武过人,父亲代善竟然直接跳过了硕托,将镶红旗给了萨哈廉,这让硕托怎么能服气,不仅如此,如果把硕托安置在正红旗给岳托当副手也就算了,偏偏父亲竟然将他放在了镶红旗给萨哈廉当副手,怎么说硕托也是二哥,想想以后自己要对弟弟萨哈廉唯命是从,硕托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其实这在代善看来是有考虑的,三兄弟当中,不说长子岳托,如果单就萨哈廉和硕托比较的话,肯定是萨哈廉的能力和名声要超过硕托,毕竟是两红旗勇冠三军的勇士。两红旗巴图鲁,让萨哈廉领军镶红旗应当是比较适合的。况且皇太极上位不也没有遵从排名顺序吗,如果按照顺序来,那他代善才是汗位的继承人,可是代善主动让贤。所以在代善看来,没有什么必须要按照顺序来的事情,谁有能力谁就上。大金唯才是举才能发达下去。
代善也算是接受汉化教育,他读了不少史书,有一点感受颇深,中原总是喜欢用嫡长子继承大统,但是纵观史书,有的嫡长子就是废物,可能让弟弟继承会更好,很多历史事件如果换一个人继承可能就是另外一种结果,而金国的人文风俗跟中原本就不同,所以不遵照中原的传统也是正常的事情。那么在镶红旗旗主的人选推荐上,代善很自然的推举了萨哈廉。这件事情在硕托的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没错,他恨自己的弟弟,也恨自己的父亲,而自己的大哥从来没有帮自己说过一句话,硕托自然也恨自己的大哥。可是他只能将这份仇恨藏在自己的心底,从来不敢表露出来,因为他知道,父亲在,他什么也不是,他只能永远是三弟的副手,大哥的跟班。可是没想到,萨哈廉竟然在明国战死,硕托便顺理成章的从副手变成了镶红旗的旗主。这让硕托看见了希望,当自己实力强大的时候,就可以谁的命令也不听,可以跟任何敢于阻挡自己的人叫板,包括自己的父亲。而硕托的野心当然没有阿敏那么大,硕托要的是两红旗,要的是代善的地位。
而第二点,当年硕托为什么不表态,也是受到了这件事情的影响。正红旗的岳托和镶红旗的萨哈廉都支持皇太极,但是硕托心底里是不同意的,因为皇太极是四贝勒,前面还有三个人,凭什么他能上位,这个跟自己的情况不是一样吗?所以对萨哈廉的仇恨便顺理成章的转移到了皇太极的身上,他认为皇太极能坐上这个位子也是不合理的,所以打心眼里不支持他。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硕托一直发挥着自己良好的演技,将众人都给蒙在鼓里。但是硕托不傻,在一边演戏的同时,一边在关注着八旗的变化,他知道八旗当中最恨皇太极的恐怕就是阿敏了。如果皇太极不倒,代善就不会倒,即便代善死了,两红旗的老大还是哥哥岳托,皇太极是支持岳托的,这叫相互回报。那自己最终只能沦为镶红旗名义上的旗主,这不是硕托想要的,所以自己一定要扳倒皇太极,扳倒了皇太极才能将哥哥连根拔起。而如果有一点,有人要冲在扳倒皇太极的这条路上的最前面的话,那个人一定是阿敏。所以硕托一直留意阿敏的一举一动。
而今天,此时此刻,机会就在眼前。皇太极自己的实力被大大的削弱,阿敏反而成为了强者,那么阿敏会怎么做。从一进来,硕托就和皇太极一样在偷偷观察着阿敏,阿敏一反常态的举动让硕托明白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没错,阿敏肯定是有二心了。
果然,在大家都下跪的时候阿敏竟然不跪,那么现在,硕托干脆直接撕下了脸上的面具,站着不跪,等于是在告诉阿敏,我是你的盟友。小时候硕托看书,对中原的一句俗语那是记忆犹新,就是趁你病要你命,现在是皇太极最虚弱的时候,代善又不在营里,如果这时候起事,胁迫皇太极退位,让阿敏上位的话,很可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大帐里的空气凝固了,大家都在等着皇太极发话。皇太极咳嗽了一声,故意端起面前的茶杯,仰头小小的喝了一口茶以掩饰内心的震惊。他执政这么长时间,从未有过今天这种感受,即便是努尔哈赤驾崩的当日,他被哥哥代善拥戴上位的时候情况都不像今天这般险恶。如果放在平时,他早就叫外面的卫士进来抓人了,可是现在他不能,硕托猛然蹦出来让皇太极意识到,可能还有潜在的敌人没有露出水面,会是谁?如果有,还有多少,外面的这些卫士到底是不是可靠,如果海兰察也不可靠怎么办,查木阿没问题,可他已经死了,海兰察一直是副手,自己跟他打交道的时间比不上查木阿,那么葛布什贤超哈营有没有可能?
皇太极不敢想下去,甚至他认为外面是不是已经被镶蓝旗的兵马包围,镶红旗跟镶蓝旗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如果镶蓝旗有问题,那么济尔哈朗呢?正蓝旗会不会跟着造反,这个墙头草,见势不妙很有可能反水。如果三个基本上齐装满员的旗反对自己,那么自己手上的几个残破的旗根本不是对手,怎么办?
一股汹涌的暗流仿佛要将皇太极冲到大海的最深处,皇太极好像一脚踩空了一般,从山顶往下坠落。而此时身边的鲍承先不敢给皇太极任何提示,场中的局势很可能一触即发。怎么办,应该怎么办?
皇太极缓缓放下了茶杯,屏气凝神,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先稳住硕托和阿敏再说。皇太极打定主意,立即将话题岔开。对众人说道:“这次镶白旗的旗主杜度战死,本汗痛心疾首,但是跟杜度的丧事比起来,恐怕还有一件事情更加重要,那就是要选出镶白旗的新任旗主,诸位认为谁比较适合呢?”
皇太极这么一打岔,立即缓解了场中的气氛。现在的镶白旗不同以往,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在阿敏看来,选谁都一样,如果自己真要动手,现在的镶白旗就是垃圾,谁做旗主都一样。众人互相看看。豪格也意识到了场中局势的微妙,皇太极开口了,做儿子的必须要给阿玛解围。先把这件事情摆平了再说。豪格立刻上前一步说道:“阿玛,旗主的位置重要,儿臣建议不如阿玛说几个人选出来,然后大家从中选择一个可好?如果让人推荐,你有你的意见,我有我的,儿臣恐不能统一。”
豪格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话一出口无形中立刻得罪了两个人。不用说,自然是多尔衮和多铎两兄弟,按照一般的管理,旗主死了,自然是梅勒章京接任。镶白旗的梅勒章京是多铎,如果多铎能接任旗主,那么多尔衮两兄弟在八旗军当中就算是站稳脚跟了,你豪格不说话还好,一张口竟然是让皇太极指定几个人挑选,那这么说要是大家不投多铎的票,多铎还当不上这个旗主了。站在阿济格身后的多尔衮捏紧了拳头,他是皇太极的弟弟不假,豪格算是他的侄子,可是这个侄子比自己这个小叔叔还要大上几岁,何时将辈分放在眼里,着实可恶!多铎也是脸色难看,豪格这是什么意思。
皇太极环视了一下众人,这个时候还是赶紧定下,然后散会,不要节外生枝的好。皇太极驳回了豪格的意见,说道:“不如这样吧,按照惯例就让多铎接任如何,多铎的战功自是不用说,又是本汗的弟弟,资格上也完全能胜任,作为梅勒章京,接任旗主的位子也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大家看呢?”
既然大汗发话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虽然豪格面色不虞,可是众人准备赞同。可还没等众人行动,多铎自己站了出来,“大汗且慢!臣弟觉得哥哥多尔衮比臣弟更加适合这个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