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微缩版的杏花茅屋图,这乃是按照唐伯虎的名画杏花茅屋图打制而成,做到了高度还原,不禁让人感叹匠人的巧夺天工,而最让冯宝吃惊不已的是,这哪里是用铁片和铁丝打造的,这分明是用金片和金丝打造的,并且被抛光过,所以刚才揭开白布的时候才会发出夺目的光彩。
冯宝激动的起身,将这副金画捧在手上,左瞧右瞧,爱不释手。太监跟正常的男人不一样,因为他们失去了那种能力,所以对女人他们没什么要求,但是对于财物,他们简直是不能自拔,这也就是为什么历史上的太监中间总是能产生巨贪的原因,也算是他们情有所系吧。
冯宝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这副金画,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整个画不仅是里面的图案,就连底板,边框,也全部都是金的,让人怀疑这就是匠人在一整块大金子上直接雕刻的。先不说这幅画的艺术价值,就算是单单这么重的一大块金子,就折合数百两银子,天哪,数百两银子,这该是他多少年的薪俸啊。冯宝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史可法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淡定的捋须,别着急,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这要靠他自己发现才行。冯宝将画放在木托盘上,眼睛就没离开过这幅画,生怕要是一眨眼,这幅画就跑了。史可法笑道:“怎么样,贤弟喜欢吗?”冯宝颤抖着说道:“哥哥,长兄,这,这,这太贵重了,太贵重了,小弟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不是说铁画吗,怎么变成金画了。”
史可法道:“铁就是金,金就是铁,依我看没什么不同嘛,喜欢就好,在乎那些个俗礼干嘛。我这里有个放大镜,也一并送给贤弟,可以用来慢慢研究。”史可法递上了一个小盒子,乃是佛朗机人制造的放大镜,造型也是颇为精美,冯宝道了声谢,拿起放大镜仔细的看起这幅画来,他已经将吃早点的事情抛到脑后了,史可法也不急着催促,等会他就会跳起来的。冯宝用放大镜仔细的看着这幅画的每一寸,不住的赞美道:“漂亮,漂亮啊,真是太漂亮了。哎?这个茅屋的门似乎有个缝隙。”冯宝用放大镜仔细的看了看,没错,茅屋的门确实有个缝隙,上面似乎还有机关,他好奇的用手碰了碰,赫然发现这个门竟然可以活动。
他抬头问史可法道:“兄长,这门为何能活动?”史可法神秘道:“也许是想让贤弟走进画中一探究竟吧。”冯宝听到他这么一说,好奇心顿起,立刻用手指戳了戳,没想到茅屋的门竟然弹开了,这倒是吓了冯宝一跳,没想到这画里竟然还暗藏机关。
茅屋的门弹开,里面似乎叠了方方正正的一张纸,这让冯宝有些奇怪,没想到这幅画竟然是空心的,这么说来,斤两上要打一些折扣了。可是里面放一张纸是什么意思。
冯宝奇怪的问道:“兄长,这个是?”“贤弟不妨打开看看。”史可法淡淡道。
冯宝将纸小心翼翼的拿出,然后慢慢的展开,随后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立当场,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身上的血液似乎都要沸腾,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或者说他已经在极度的震惊中短暂的失去了语言能力。
冯宝歪歪斜斜的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对史可法说道:“这,这,这,兄长,这......”史可法也同时起身,拍拍冯宝的肩膀道:“贤弟莫要激动,来来来,先喝口茶压一压,既然到了太平府来,我们略备薄礼是应该的,贤弟大方笑纳便是,莫要拿自己当外人。”
冯宝一口气将茶咕咚一声喝道肚子里,深呼吸了一下,才稳定住了情绪。那纸上赫然写着,徽商总会之四褐山工业区制衣工坊赠予冯宝太监。下面有徽商总会和新军指挥使衙门的大印,右边的签名处空着,只要冯宝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个制衣工坊就是他的了。
而让冯宝震惊的不是制衣工坊,因为他也不懂这个制衣工坊是个什么玩意,但是从名字上来看应该是做衣服的工坊吧,沿海地区有缝衣娘,这个冯宝是知道的,不过都是在家里缝缝补补,然后对外售卖,补贴家用罢了。也许这个什么制衣工坊的规模比较大吧。可是这也没什么让人震惊的,可是当看到后面的细则的时候,冯宝才呆住了,因为那上面分明写着,年入一万两白银皆归冯保太监所有。年入一万两白银啊,这是什么概念,就意味着这个工坊的产业送给了冯宝,而且每年能赚一万两白银,这一万两银子都是他冯宝一个人的,而且还不用他来管理,徽商总会会打点好一切,然后将银子年底的时候通过会票的形式转交给冯宝。也就是说冯宝自此以后有了一个稳定的大宗收入来源,一年几十两银子的俸禄已经可有可无了。他现在是一个每年能挣一万两银子的超级富豪。要知道一万两银子的购买力在这时的大明是非常惊人的。相当于他冯宝在太平府有了个铺面,自己变成了东主了。
而且只要太平府一直这么繁华下去,自己的收入就不会断,每年都有这么大的进项。自己在京师的日子可谓是一飞冲天了。这才是让冯宝真正欣喜若狂的事情。
冯宝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了,史可法看得出来,如果说在这之前冯宝跟自己客气还带着不少演戏的成分,这次是真的感情流露了,或者说自己已经触及了他的心灵深处,给了他莫大的尊重和做人的尊严。呵呵,这个冯宝,看来以后就是新军的人了,让他说什么,他就会说什么,而朝廷的动向冯宝也会乖乖的告诉京师的情报军,通过这个产业赠送的手段,将冯宝这样的人牢牢的绑在新军的战车上,让他们为新军效力,让他们知道,只要新军在他们就有好处,就有利益,没有新军,他们立刻就会被打回原形。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难道冯宝还愿意过苦日子吗?
史可法正要说话,只听见噗通一声,冯宝竟然跪在了史可法的面前,说起来两人目前的官职相等,都是六品,不过实际上史可法已经是连升两级的正五品官员了。但是圣旨还没宣读,暂时两人还是一样的,这冯宝竟然给自己行跪礼,这成何体统。史可法立刻一把拉住了冯宝说道:“贤弟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不,我不起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真兄长,小弟现在不是钦差,这一礼是代表小弟自己给兄长的。小弟自小就是个苦命人,要不然也不会进了宫净身当了太监,本以为魏忠贤当政之后咱们太监的日子能好过一些,可是没想到,这才几年工夫他就完了,然后咱们又被打回了原型,当今圣上节俭,可是兄长您想想,圣上若是一天用一两银子,那王公公就只能用半两,一层层下来,我们这些圣上跟前儿的人过得都是什么样的苦日子。小弟知道,那些在朝堂上虚与委蛇的大臣们,没有一个心底里能看的起我们的,咱们都不算真正的男人了,也就是残缺不全的人,谁又能真正瞧得起咱们呢?可是这是小弟以前的想法,如今到了太平府,小弟这才幡然醒悟,这世界上还是有兄长这样的高洁之士,大明有兄长这样的人,才是国家幸甚,百姓幸甚。”冯宝说了一大堆话,史可法看得出来,这些真是他的肺腑之言,很好,冯宝这一茬算是了结了。将军和军师都不在家,自己必须要担负起责任来,这次也算完成了一个艰巨任务,等他们回来应该会感到很高兴吧。
银子是一种具有魔力的东西,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但其实这句话应该再具体一些,对于有信仰的人,银子的作用就会大大减小,可是对于没有信仰的人,银子就是他们的信仰,显然,冯宝已经深深的陷在其中了。
史可法拉起了冯宝,递过去一支毛笔说道:“贤弟,别的话哥哥我就不多说了,反正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这样,你签上自己的名字,将这份契约收好了,等你走的时候,我们就会将今年的一万两会票交到你手上,京师有徽商的柜坊,去那里兑换就行了。不想兑换就放在柜坊里存着,对了,咱们的柜坊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样,存钱进去还能获得利息,现在跟你说也说不清,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今年的银子?现在都年底了......”冯宝有些犹豫道。史可法哈哈一笑,“贤弟,莫要看不起兄长,契约是今年给的,当然要算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