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从女真时期开始,女真军队就一直喜欢用海螺号作为自己的军号,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他们的部落靠海,作为渔猎民族,大海螺这种东西还是比较容易搞到的。另一方面海螺号的声音低沉而又悠扬,能传播的很远,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他们用海螺号也能起到威慑敌军的开始。此刻的四十里铺,满蒙联军主力全部杀到,无数的小队骑兵打马盘旋,他们有的进入四十里铺村内探查,有的去无定河边侦查,还有的跃跃欲试,纷纷前出往天雄军阵地的方向过来,一队队骑兵就像是从章鱼主体上长出的无数个触角,探查战场的方方面面。低沉的海螺号音不断响起,主力部队的大团骑兵按照各自部落的位置站定。卢象升在山坡上用千里镜看得清楚,队伍的中间是两黄旗的部队,而两边则是蒙古军队,从他们军服的颜色可以很明显的区分出来。卢象升还注意到,似乎两黄旗骑兵战马上驮着什么东西,红色的一大片,随后这些骑兵纷纷跳下马来,在红色的东西上摸索着什么。
“行了,吕大人,绳索我已经给你解开了,下来吧。”卢象升看的不错,那正是清兵在给驮在马上的明军俘虏松绑,鳌拜跳下马将吕直身上的绳索解开,对吕直说道。此刻的吕直早就已经是头晕眼花,战马颠的他整个身体都要散架了,若是鳌拜他们再继续行军,恐怕吕直就要在马背上一命呜呼了。吕直下了马,双腿忍不住直打哆嗦,他蹲在地上不住的干呕,虽然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但是鳌拜看他这个废物样子,心中一阵厌恶,他提溜着吕直的衣领,将他拎着站了起来,“吕大人,我劝你自重,你可是副监军,看看你现在,跟一只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身边传来了一阵呕吐的声音,鳌拜左右看看,没想到这些明军战俘都是这番做派,鳌拜暗骂道:“一群废物,不中用的尼堪,这些人只配给大清当人肉盾牌。”
呜~更震撼的号角声响起,两黄旗队伍哗啦一声分开了一条道路,又有大量穿着纯白色棉甲的骑兵簇拥着一杆织金龙纛出现在战场的中央。织金龙纛?山头上的卢象升大吃一惊,就连身边的孙传庭袁承志等人也是纷纷侧目,难道说皇太极亲自来了?织金龙纛可是皇太极的象征,每次作战的时候,只要织金龙纛移动到什么地方,那个位置的八旗军战斗力都会直线上升。如果卢象升凑近了看就会发现,此刻的织金龙纛下并不是皇太极,而是他的儿子豪格,皇太极在出征前特地将自己的织金龙纛给了豪格,意思是如朕亲临。同时也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他嘱咐豪格,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使用织金龙纛。而今天可不就是皇阿玛口中最关键的时候?最后的决战即将开始,豪格在这关键的时候拿出了压箱底的织金龙纛。
铿的一声,豪格拔出了腰间的太子剑,“大清国的勇士们,你们有的是女真人,有的是草原人,但是现在,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大清国的战士,皇上最忠诚的战士,你们面前这座山头上是我们的宿敌,我们曾经多次交手,天雄军,一支每一个勇士都想将他们生吞活剥的军队,现在我们占有绝对的优势,今天我们就要将他们消灭在这里,永绝辽东后患,这是我们献给皇上,献给大清的礼物,大清国万岁!”“万岁!万岁!万岁!”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起,有的草原骑兵更是撕开自己的外套,露出带着厚厚胸毛的胸膛,他们像大猩猩一样捶打着胸口,嘴里狂吼着万岁,给自己打气。宁完我点了点头,看看身边的豪格,这番鼓舞人心的话当然不是出自豪格的脑子,而是宁完我写了剧本让豪格在战场上背诵一遍,看来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最起码给勇士们起到了短暂打鸡血的作用,对待会的进攻应该很有帮助。而两万明军俘虏看见身边的清兵发狂似的嚎叫,一个个更是抖如筛糠,吕直面如土色,吓得直往战马的身边缩去。
“太子殿下,炮兵还有明军战俘还需要时间列阵,不如就让吕大人给咱们争取一点时间吧。”鳌拜来到豪格的身边下跪道。豪格看了看鳌拜,又看了看宁完我,宁完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吕直不过一个太监,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大用,不过他有副监军的身份,让他上去拖延一些时间倒是可以,虽然宁完我知道卢象升等人都是大明的肱股之臣,肯定不会因为吕直三言两语就投降,但是上去试试也无妨。豪格一挥手道:“带几个人押送吕大人上去劝降,希望卢象升可以识时务。”他招招手,几个巴牙喇拖着吕直来到豪格面前,豪格用马鞭拍打着吕直的肩膀道:“吕大人,本太子有心饶你一命,这样吧,现在你上去劝降,若是能成功,本太子向你保证,你将会成为皇阿玛的座上宾,在大清国永享富贵。”吕直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豪格完全可以将自己一刀杀了,之所以留着自己的性命,肯定是还有用,而现在就是自己表现的机会,他也不认为自己能成功,但是死亡的威胁对吕直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只要能有一丝的机会吕直都要去争取。
“大人,有骑兵上来了。”袁承志放下千里镜对卢象升道。卢象升显然也看见从满蒙联军的大队人马中出来了数名骑兵,他们簇拥着一人,扛着白色的旗帜向天雄军靠拢,卢象升摆了摆手,他知道这可能是对方的使者,无非也就是劝降之类的话,不过既然对方来了,还是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样。“我去前线会会。”卢象升道。“建斗,太危险了,我去吧。”一边的孙传庭说道。卢象升笑道:“他们是要利用这段时间布置阵地,看来满蒙联军是小心了,若是我有五千骑兵,我现在就会杀出去突袭他们,可是我没有,步兵无法突击,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布置阵地。这群人高估我们的实力了,想用使者拖延一下时间,无妨,他们的火炮没有进入射程,够不着我们,你们放心,我在堑壕里不会有事。”
几人拗不过卢象升,袁承志给庚子使了个眼色,庚子会意,挑选数名精干士兵跟在了卢象升的身后。“前面可是卢大人当面?卢大人,咱家是吕直,咱家是吕直啊。”吕直眼神一直不错,在一群群战兵中间,卢象升的一身文士袍很好辨认,吕直几乎一下子就认出来前方的人影就是卢象升,吕直距离卢象升的堑壕不过五六十步,虽然在火铳的射程内,可是天雄军并没有对对方的使者开火,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们还恪守这一规则。卢象升听见这个声音,不禁一愣,吕直?吕直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说吕直被俘虏了?“副监军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卢象升立刻出言问道。“卢大人,咱家,咱家,哎,不说这个了,咱家来是劝卢大人投降的,山下全是满蒙大军,他们的人数,人数……”吕直话还没说完,便被卢象升打断,“我来问你,高大人呢?左良玉呢?绥德的数万守军呢?”卢象升提出一连串的问题,将吕直问的哑口无言,到了嗓子眼的话也咽了回去。吕直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满蒙联军军阵,庚子忽然在卢象升耳边道:“大人你看,山下有步兵军阵,好像,好像是明军。”卢象升立刻接过千里镜查看,果然一队队红色军服的士兵从满蒙骑兵大阵中走出,在阵前汇集成了一个大方阵。
卢象升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大骂道:“混账,你们竟然投降建虏?甘愿为虎作伥,怎么,难道你们要作为先头部队替建虏攻打天雄军吗?”吕直大喊道:“卢大人啊,卢大人,不关我的事,不管咱家的事啊,都是高起潜,高起潜放弃城池,让咱家收拾家当带着军队撤出绥德,左良玉这个混蛋跑的比兔子还快,他们都跑去白洛城了,就咱家落在后面收拾兵马,这不就被建虏……”“唔?”身边一个能听得懂汉话的分得拔什库恶狠狠地盯了吕直一眼,吕直立刻改口道:“这不就被大清,被大清给俘虏了。”卢象升简直要气晕过去,怪不得绥德这么快就失陷了,高起潜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放弃绥德,他难道不知道绥德的重要性,太监误国。卢象升指着吕直吼道:“阉党!阉党误国!”砰的一声,铳声传来,吕直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胸口,一个血洞赫然显现,血箭喷出,吕直发出惊天惨叫,直挺挺仰面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