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不敢相信,倪欢会自杀。
她那么骄傲,那么爱笑的人……为什么会选择用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沈郅焱想不明白,更不敢想明白。
“欢欢,你不是想跟我结婚吗?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我知道,你没死,你只是消失了,对不对?”
他半跪在倪欢墓前,神情除却仓惶外,更隐隐透露出怀疑和不确信。
沈郅焱抬手轻抚着碑面上的照片,“欢欢,哪怕把整个江城翻过来……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找到你,然后亲口告诉你,你是我唯一爱过的人,也是最后一个。”
“欢欢,我要娶你的人是你,从来都是你。”
“你等我,我会找到你的。”
沈郅焱虽然和周胥白相处不多,他也不喜欢周胥白这个人,但有些时候周胥白看向倪欢的眼神……沈郅焱观察过,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感情。
至少倪欢出事,周胥白不该表现得如此平淡薄情。
更何况……还有一个和倪欢关系不错的女保镖。
单凭周胥白这么快就将倪欢下葬这件事……沈郅焱就有无数个理由怀疑其中的内情。
想着,沈郅焱站起身,要走的时候脚面不小心碰到另一座墓碑前的鲜花,他顿了下,弯腰将花摆正,抬起眼时无意中往碑面上扫了一眼。
接着,动作僵在原地。
沈郅焱心底最后一丝希望……在看到盛衍墓碑的这一刻被汹涌的绝望淹没。
他震惊的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盛衍的墓碑,喉咙里上涌着一阵腥甜的味道。
盛衍……死了?
怎么可能?!
为什么他毫不知情?!
沈郅焱绷紧了下颌,他明明派人一直盯着盛衍的行踪,盛衍怎么会死?!
难怪倪欢会……
沈郅焱不敢再往下想,他给纪辛打了通电话。
“纪辛,帮我个忙,我要倪欢家门口的监控,从昨晚八点到今天中午……还有,查一下倪欢出入江城的记录、以及银行卡信息……”
——
彼时,楚尧已经通过下属的嘴,了解了他出国这段时间以来江城所发生的一切意外。
倪欢什么时候出的车祸……什么时候签到了周胥白工作室里,楚尧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包括上次沐斐绑架倪欢、这次楚婉玫和盛穆瑞联手要毁掉倪欢的清白。
得知这些消息后,楚尧开车回了楚家老宅。
回到家里,楚老爷子和福伯都在棋室里下棋,楚尧第一次不顾礼节的闯门进去。
棋室里两个老人盘坐,棋盘边摆着一壶热茶,袅袅热气徐徐升起,整个棋室似与外界隔绝般静谧。
楚老爷子听到动静后,老眼凌厉扫过来瞪了眼楚尧,“终于舍得回来了?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像什么话?”
几个月不见,他爷爷似乎清减了不少,头上的白发也多了不少。
楚尧原本想要质问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漆黑的眉眼染上悲悯,“爷爷,您要保护自己的女儿这本来没错,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倪欢是无辜的。”
楚老爷子下棋的手一顿,浑浊的眼珠微凝,目光深深的看了眼楚尧,“你都知道了。”
对面的福伯一看楚老爷子的眼神,立马站起了身,走过来拉住楚尧的手臂,将人带到了外面。
福伯皱着眉头,“大少爷,老爷子是有苦衷的,您就别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伤心事了。”
楚尧对他爷爷十分尊敬,如果不是这次事情紧急,他绝不会这么冒犯。
听到福伯的话,楚尧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福伯……”
他一字一顿,短短几个字,似乎用尽了力气,“您知道吗?倪欢自杀了。”
老人满脸错愕,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我昨晚还见过她。”
楚尧目光一紧,“您在哪见到她的?”
“你高中租住的那个小院子里,老爷子不知道你改了机票,还以为你早就回来了,只是不愿回家……这才让我过去看看。”
福伯回忆着,“我出来的时候,在院子里碰到了倪欢,但没说几句话,她就走了。”
楚尧的表情一瞬间极其复杂,不敢置信的喃喃道:“倪欢去找过我……?”
福伯还想问问倪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见楚尧接了通电话后,便脚步匆匆的离开。
——
“三哥,倪欢没有出过江城,银行卡消费记录停在了昨晚二十二点二十七分。”
“倪欢昨晚回过家后就没再出门,直到今早七点三十四分,周胥白和一个陌生男人来找她……十几分钟后,一辆救护车停在倪欢家楼下……倪欢被人抬下楼,去了秦氏旗下的医院。”
“那个陌生男人……我查不到他的详细信息,只知道他是在今早入境。”
苏景明找到沈郅焱的时候,沈郅焱正从墓园出来,举着手机在和人打电话,满脸煞气。
苏景明本来是和沈郅焱一起从酒馆出来,可后来车子半路抛锚了,幸好当场遇到了许飏,才能及时赶到墓园,找到沈郅焱。
“三哥,你去哪?!你来墓园干什么?”
可惜,沈郅焱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开车往医院赶。
苏景明目光担忧的看了眼墓园的大门,心情跟着氛围一起沉了下去,“倪欢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倪欢能出什么事?”一边的许飏接话,他眼神微闪,看向一边,“该出事的人恐怕是叶茵茵吧,订婚当天,被三哥这么羞辱。”
苏景明闻言,猛地扭头看了他一眼,“许飏,你脑子进水了吧,三哥也是你能编排的?还有,叶茵茵什么人你不知道?上次,她和她妈是怎么绑架的倪欢?这些你都不清楚?”
许飏张了张嘴,“景明哥,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怎么还帮着倪欢说话?”
苏景明气笑了,“难道倪欢不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人?”
——
来到医院,沈郅焱直接去找了负责抢救室工作的主任,以及今早抢救倪欢的医生。
“倪欢?是那个影后倪欢吗?”
“对,人没抢救过来,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她是今早第一个送来的病人,我印象很深刻,当时病人满身是血,手腕上的血管几乎都……总之,伤口非常深,病人一开始意识是清醒的,原本能抢救过来,只可惜求生意识薄弱,在经历室颤休克后,还是离开了人世……”
一个医生可以撒谎、两个医生可以撒谎、但一群医生……包括负责运尸体的人都言辞一致,就算沈郅焱拼了命想找出倪欢没死的证据,也无从下手。
沈郅焱:“送她来的人是谁?”
纪辛说还有一个陌生男人……一个连纪辛都查不出来的人。
“有两个人,一个是影帝周胥白,还有一个……好像是影帝的朋友,顺道帮着过来送人。”
医生的话没有任何纰漏,而且回答迅速干脆,一口咬定倪欢因抢救无效已经去世。
沈郅焱听着戾气越来越重,面色隐忍不发,他不相信倪欢已经死了,可事实却……不断给他重击。
苏景明和许飏是后来到的,此刻全部缄默无声,尤其是许飏,眼里装满了惊讶,不动声色的悄悄退出了房间,失魂落魄的穿过走廊,开车离开了医院。
而苏景明并没发现许飏的离开,默然了许久后,出声劝慰着沈郅焱。
他知道沈郅焱现在心里有多苦、有多不能接受。
“三哥,倪欢发生这样的事……谁都想不到,你别太自责,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倪欢出事究竟是不是自杀……”
他话音刚落,忽然有护士闯门进来,“主任,不好了!太平间里丢了一具女尸!”
护士说完,沈郅焱猛地看向她,桃花眼微眯,“什么时候丢的?”
护士被他一看,脸瞬间变得有些红,说话也有些不太利索,“今……今天,但具体什么时候不能确定。”
沈郅焱眉目间划过深思,转向急救科主任,说道:“我要你们医院今早的监控。”
“好的三少,你在这稍等一会,我这就通知上面,让技术科给您拷过来。”
“不用了,你带路,我亲自过去。”
每一分每一秒,沈郅焱都处于煎熬中,他现在只想快点确定倪欢没死,他只想快点找到倪欢。
“那……好吧。”
主任起身开门带路,谁料,开门后,一个身着病号服的女人突然冲了进来。
叶茵茵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然后直直的冲着沈郅焱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沈郅焱的腰,脸埋在他身前,闷着声音说道:“沈郅焱,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男人的面色一下压抑阴沉到了极点,下颌紧绷着,眉里眼间都是厌恶和烦闷,厉声道:“滚。”
他话落,叶茵茵抱得更紧,“你做了那些事,难道不该对我负责吗”
苏景明:“……”
科室主任:“……”
房间内的一众医生:“……”
贵圈真乱。
苏景明看了眼沈郅焱的反应,他很清楚沈郅焱并不是随意留情的人。
因为倪欢的突然出事,苏景明对叶茵茵原来的好感也消耗殆尽,不留情面的出声提醒,“叶茵茵,你还不明白吗?三哥已经不喜欢你了,放手吧。”
叶茵茵面色不甘的抬起头,什么清高傲气全都不要了,像个疯妇般,问:“是因为倪欢吗?”
她挑拨道:“郅焱哥,倪欢她有喜欢的人……她喜欢的是盛衍,她从高中就喜欢盛衍了。”
在一定程度上,叶茵茵也算十分了解沈郅焱,知道他的逆鳞就算别人的欺骗背叛。
她笃定道:“倪欢息影,一定就是为了和盛衍双宿双飞……”
望着沈郅焱逐渐阴沉如水的脸色,叶茵茵还没来的急得意,便被男人扯开手臂猛地推开,她因为一时不备往后踉跄了几步,后腰撞在办公桌坚固的角上,不禁疼的痛呼出声。
叶茵茵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沈郅焱。
而男人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愧疚之意,动作不紧不缓的脱下了外衣,扔到了地上。
沈郅焱本不该在这里和叶茵茵浪费时间,但他觉得,有些话也是时候该说清楚了。
叶茵茵顾不得疼痛,面色涨得通红,“沈郅焱,我们订过婚的……我们从小就订过婚,你忘了吗?你十二岁那年,于阿姨亲自给我们交换了订婚信物,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就这么对我?”
“那个订婚信物……”像是为了挽回面子,叶茵茵故意大声说道:“我回国后还见你拿过的……你敢说你从来没喜欢过我?”
沈郅焱眯了眯眼,神色不耐的弯腰翻开外套的衣兜,从里面拿出了叶茵茵口中所谓的‘订婚信物’。
他扬了扬手,“你说这个?”
叶茵茵点了几下头,“就是它,你随身带着就证明你心里有我。”
苏景明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怼道:“你看错了,那是三哥小时候生了场大病,于阿姨亲自去寺庙给他求来的,这么多年,三哥一直带在身上。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条……”
叶茵茵闻言面色赫然,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边面前的玉珠,面色白了白,“不可能……这不可能!”
沈郅焱将玉珠握在掌心,冷淡的扫了眼叶茵茵,轻嗤了一声。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娶你?就因为……你高中的时候我帮过你几次?”
他不留情面的残忍道:“如果不是我妈喜欢你,你以为你能进得去我家?如果没有我妈求情……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
叶茵茵就是一个虚荣的人,早些年上高中的时候,她因为受到沈郅焱的帮助,在女生堆里备受别人羡慕,她自己也习惯了享受别人恭维的目光。
几乎没有想过,沈郅焱会不喜欢她。
“你……不喜欢我?!不可能!那倪欢怎么来的?!你不就是因为她和我长得像才包养她的吗?!”
沈郅焱不耐的拧起眉,“你不配跟她比。”
“我不配?!”叶茵茵今天受的打击过重,伪装的面具几乎已经快支撑不下去,面色变得阴毒,“倪欢她就是个婊子!沈郅焱,你以为她真的喜欢你?她和你在一起都是因为要报复我!她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她是故意吸引你的视线。”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是沈郅焱,我是真的喜欢你……倪欢她配不上你,她早在高中的时候就被人强女干了!”
沈郅焱目光一僵,继而化作锋利的刀刃直直射向叶茵茵,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苏景明忙跳出来安抚着沈郅焱的情绪,怒斥道:“叶茵茵,你别乱说!”
“我没有乱说!你以为倪欢为什么会有抑郁症?她就是因为被老男人强女干了,才会性格阴郁,只想着报复我、报复我妈、夺走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