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长相艳丽却不俗,她打量着叶茵茵喘不上气的挣扎模样,笑得花枝乱颤。
接着,她俯下身,柔弱无骨的纤手在许飏肌理分明的后背上抚过。
她声音娇媚,带着点嗔意撒娇道:“许少,您不是说要陪人家过生日吗?人家可是等了你整整一天呢……”
许飏侧眸睨了一眼她不安分的手,脸色说不上好坏。
两秒后,他松开叶茵茵的脖子,弯腰拿起地上的衣服,手臂随意搭在了女人的肩膀上。
“走吧。”
叶茵茵得到喘息的机会,她翻身而起,将身体缩成一团,目光警惕的怒视着许飏,“许飏你不准走,我们的事情还没说完!”
可许飏却并未理会她。
下一刻,卧室的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声音大到叶茵茵身体都抖了下。
她忍着羞辱,腾出目光扫了眼不远处的垃圾桶,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许飏变了。
从前即便是到了情深之时,他也不舍得弄她太狠。
可今天下午……他对她的哭喊恍若未闻,动作也一点都不怜惜,甚至刚刚和她翻云覆雨完,就又去跟其他女人鬼混。
想至此,叶茵茵无力的闭了闭眼,一股莫名的火气在她体内乱窜。
——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
翌日,阳光和煦,大片阳光透过窗纱洒进病房内,地面镀着一层金光。
昨天夜里,倪欢扛不住困意袭来,直接趴在沈郅焱病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便睡到了天亮。
其实倪欢原本并没想在医院陪沈郅焱整整一晚,只是她昨晚想事情想的入迷,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倪欢手臂被她自己枕麻了,一动就难受,她皱着眉抬起头,用手使劲揉了揉被压麻的小臂。
倪欢睡眼惺忪,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无害至极,她肩膀一动,披着的外衣瞬间滑落在了地上。
倪欢歪头看了一眼,慢慢悠悠的弯身去捡,但因为睡姿不舒服,她四肢僵硬的厉害,导致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嘶……”倪欢倒吸口凉气,右手下意识去拽病床上的被褥。
可被褥没拽到,倒是抓住了一双温厚的手。
“小心点。”
男人的声音如同清冽的山泉,瞬间浇醒了倪欢的大脑。
倪欢借着沈郅焱给她的力,慢慢直起身。
仔细拍打了下外套后,倪欢才将目光挪到了沈郅焱脸上。
“你醒了……”她说。
沈郅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整个人神清气爽,气色比昨天好了不止一倍。
他直勾勾地盯着倪欢,眼神含着几缕期切,“昨晚,你没回去?”
倪欢打着哈欠摆了摆手,她往门口翘了眼,见房门紧闭,周胥白不知道去了哪。
也好,周胥白不在,她反而更容易入戏。
倪欢随手把外套扔在了床上,从座椅上起身伸了个懒腰后,对沈郅焱轻轻扬了下眉,问道:“你还记得昨天都发生了什么吗?”
沈郅焱目光温柔的望着她,点头道:“记得。”
倪欢眸光一转,逆着光凑到沈郅焱面前,好奇的问:“你昨晚说我又来看你了……?‘又’是什么意思?”
女人的身影在金色阳光下被镀上了一层光辉,仿佛踏破虚空而来,美得不似不可方物。
这样的倪欢,似乎和他梦中别无二致。
美好的……令他不敢触碰。
就怕只是一场梦,一触就碎。
沈郅焱眼底暗了暗,他看着倪欢放在被褥上的手,抬手覆了上去,牢牢握紧倪欢的手后,他自嘲道:“我以为……我在做梦。”
倪欢垂眼扫过沈郅焱抓住她的手,“所以,你经常会梦到我吗?”
说完,她静静看着沈郅焱,等待他的回答。
沈郅焱却什么都没说。
他扯掉左手手背上的输液管,起身伸臂环绕住了倪欢的腰。
倪欢被他带着向前了小半步。
“你干嘛?”
倪欢话音未落,男人已经埋首在她身前,手掌在她腰后收紧,禁锢着她,贪婪的吮吸着属于她的气味。
倪欢低头看了眼身前的男人,眉眼冷淡的出声道:“沈郅焱,你为什么酗酒?”
男人不回答,只问了句,“你打算在医院待多久?”
倪欢笑了下,“你在赶我?”
“没有,我只是问问。”
倪欢忍下推开沈郅焱的冲动,耐着性子问:“说实话,你酗酒是因为我吗?”
她说完,能清晰的感觉到沈郅焱抱她抱的更紧了。
沈郅焱:“欢欢,我很想你。”
倪欢听着沈郅焱这种莫名其妙的回答,彻底失了耐心,她时间有限,没精力在这里听沈郅焱说他有多么后悔。
倪欢有话要跟沈郅焱说,于是她使劲掰开沈郅焱的手,挣脱他的禁锢,往后退了两步,直视着沈郅焱的眼睛。
“沈郅焱,其实我留在这看着你,一是觉得你可怜,二是因为……我昨天做了一件错事。”
倪欢‘紧张的’攥起手指,满脸歉意道:“我听说你以前对我很不好,为了气你一下才我说我和周胥白是情侣,其实我跟他……”
望着倪欢愧疚的面色,沈郅焱淡声打断她,说:“我知道。”
倪欢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她眨了眨眼:“你知道?”
“嗯,”沈郅焱专注而温柔的望着倪欢,轻声道:“你看周胥白的眼神里……没有喜欢。”
倪欢:“……”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一副轻松的模样,半开玩笑道:“你这么厉害?那不如猜猜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女人神情狡黠,眼眸里盛着笑意,面上尽是洒脱之色。
久浸商海浮沉那么多年,沈郅焱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个人即便再会伪装,再会演戏,总有些细节顾及不到。
倪欢是个好演员,这无可厚非。
但她眉里眼间的戾气在不经意间出卖了她。
若不是想起些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她怎么可能主动留下陪他待了晚上。
沈郅焱眸光无奈的看着倪欢,一丝苦笑在眼底溢开。
他的欢欢现在都学会算计他了。
算了……这是他的报应。
亦是他别无二选的决定。
这次,不管她想做什么,不管她想要什么,只要她还肯回头看看他,他什么都可以接受。
沈郅焱对倪欢伸出手,“欢欢,给我个机会行吗?”
倪欢无视沈郅焱朝她伸来的手掌,懒洋洋的抱胸问道:“什么机会?”
“重新把你追回来的机会。”
男人声音郑重而认真。
倪欢盯着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眸看了几秒,接着不怎么在意的耸耸肩,“好啊,你追吧。”
“追我的人那么多,也不差你一个。”
沈郅焱闻言轻笑,他掀开被褥翻身下床,来到倪欢身边,克制而又小心翼翼的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欢欢,相信我,我们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沈郅焱比倪欢高出很多,倪欢被他抱着,小脸有一半都被迫埋在他肩膀处,只露出一双精致妩媚的眼睛。
外面刺眼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倪欢却无所畏惧的直盯着刺眼的阳光,面上的表情透漏出一种病态的诡异感。
——
走廊里,周胥白拎着一份早餐,刚走到病房门口,便直接撞见了苏景明。
苏景明一听说他三哥住院,立马从床上爬起来,脸都没洗就赶来医院了。
能在这碰到周胥白,苏景明也是一愣。
就在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僵着在病房门口时,倪欢推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景明当即傻了眼,“倪欢?!”
倪欢一出门先看到周胥白,听到苏景明说话才朝他看了一眼,她温吞的点了下头,“嗯,你好。”
苏景明大脑飞快地转动,有个想法在他脑海里成形,但他却不敢确定。
苏景明扒着病房门往里面探了一眼,神神秘秘的凑到倪欢身边,小声问道:“倪欢美人,你是不是跟三哥和好了?”
倪欢皱着眉瞥他一眼,“什么三哥?”
“就……我三哥,沈郅焱啊!”
“哦……”倪欢拖腔带调的应了声,“没有,我跟他没关系,也没有要和好这一说,不过……他说他要追我。”
倪欢将手中拿着的外套递给了周胥白,“呐,你的衣服。”
周胥白伸手接过,随后二话不说的握住倪欢的手腕,要带着她走。
苏景明缓过神:“倪欢美人你等一下!”
倪欢闻言伫步回首。
苏景明:“倪欢美人,我替三哥谢谢你!如果昨天不是你把三哥送来医院的话,三哥可能就会自己一个人默默忍受过去,谁也不告诉……就算出了事,我们这些人也不知道。”
倪欢默了下:“他经常这样吗?”
苏景明叹了口气,说道:“喝酒喝到胃出血……是家常便饭。”
“倪欢美人,自从你走后,三哥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没人陪着他、也没人照顾他。”
倪欢蹙了下眉,“他家人呢?”
苏景明摇了摇头,“三哥哪里还有什么家人,这么多年,沈叔叔不管他,现在连玟淑阿姨也变了……”
倪欢闻言下意识往病房内看了一眼,目光忽闪,有什么东西破碎出了一丝裂痕。
她身旁,周胥白扳回她的脸,强势的带着她离开原地。
倪欢没反抗,但走了几步后,还是没忍住又回头看了眼,这次,她眸底压抑着挣扎和纠结,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苏景明捕捉到了。
——
回到车里,周胥白拿了瓶苏打水,拧开瓶盖后递给了倪欢,“先喝点水。”
说完,又将买好的早餐放到倪欢面前,“还热着,快吃吧。”
倪欢心绪飘忽着,脑海里重复着苏景明的话,有那么一霎那,自我怀疑着她的做法究竟正不正确。
她不是好人,受了委屈就要还回去,以德报怨不是她的作风,可看到沈郅焱把他的真心摆到她面前,她还是会……产生犹豫、产生退缩。
有时候,她也觉得她自己像个魔鬼,容易疯狂、容易暴怒。
但……不是谁天生就想当坏人。
倪欢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一转眼,对上了周胥白幽深的目光。
“在想什么?”
周胥白问。
倪欢抿了下唇,撒谎道:“在想沈郅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胥白垂了下眼,也不知信没信。
他将苏打水抵到倪欢唇边,直到倪欢肯喝下一口,他才收回手臂。
“你又没见过沈郅焱的母亲,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
倪欢听着他的话挑了下眉,“我是不知道,但这不是还有你吗?”
她翻动面前的早餐,借花献佛递给周胥白了一杯豆浆,“周胥白,你给我讲讲沈郅焱的母亲吧,苏景明说她变了……是怎么个变法?”
周胥白扫了眼倪欢手里的豆浆,邪肆一笑道:“喂我。”
倪欢:“……”
她咬了咬牙,低头自己喝了一口,脸色薄怒的瞥向一边道:“你爱说不说。”
周胥白瞧着人被自己惹急,无奈的笑了下,“怎么还生气了?”
他解开安全带,绕到倪欢面前,服软道:“好,我说还不行吗?”
倪欢依旧鼓着腮帮不理他。
周胥白觉得有趣,抬手捏了下倪欢的脸颊。
倪欢顿时瞪大了眼睛看他,抬手把他推开道:“你坐好,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周胥白顺着她的力道往后退,坐直身体后,抬手抓住了倪欢的手,他看着倪欢,眸光宠溺,“不生气了?”
倪欢避开他的视线,抽回手后,小声说了句:“无聊。”
周胥白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掌心,笑道:“先吃饭,有关沈郅焱的母亲于玟淑的事情,我慢慢跟你讲。”
倪欢闻言看了看他,随后,动作慢吞吞的咬了口包子。
包子汁浓,容易溅到身上,周胥白先抽出几张纸巾铺在了倪欢腿上,后又往倪欢手里塞了一张。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跟倪欢讲起了于玟淑的事。
“于玟淑出身江城的一个小世家,她家境虽不错,但终究比不上沈家资金雄厚,因此,她嫁到沈家后,一直遭到沈郅焱奶奶的排挤。而沈郅焱的父亲花心滥情,一直都在外面养着女人,对于沈郅焱的母亲遭受的冷眼对待,他不管不问。”
倪欢听的认真,连几缕发丝飘到嘴边都没注意。
周胥白在一旁看着,伸过手勾起倪欢耳畔的碎发,动作生涩但温柔的替她别到了耳后。
倪欢咬包子的动作一顿,微微侧眸后,撞进了周胥白那双深邃妖冶的黑眸中。
她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
周胥白和倪欢对视了两三秒后,倏地垂下眼,慢悠悠说道:“于玟淑在沈家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而她又性格高傲,在沈郅焱九岁那年,于玟淑终于选择和沈郅焱的父亲离婚。离婚后,于玟淑为了追求年轻时的梦想,只身去了巴黎,在那里,她认识了她的亡夫……”
“等等……”倪欢以为自己听错了,“亡夫?于玟淑的现任老公?死了?”
周胥白:“嗯,死了。”
他好笑地看向倪欢,“你猜他是怎么死的?”
倪欢咬着豆浆上的吸管,瘪嘴道:“别卖关子了,快说。”
周胥白:“外面都在传于玟淑的亡夫是因为得罪了人,在巴黎被人绑架以致惨死,但实际上……他可能到死都不会想到,害死他的人其实是他的枕边人。”
倪欢盯着远处路牌的目光一顿,怔怔的回过头看向周胥白,松开被她咬的惨不忍睹的吸管,讶声道:“是于玟淑?”
周胥白笑着对她点点头,然后伸手拿过了倪欢手里的豆浆,他看着被咬烂的吸管,缓缓眯了下眼。
周胥白扭头看了眼倪欢,“你这是什么癖好?”
倪欢手里一空,还觉得有些不舒服,她抢回已经空掉的豆浆包装盒,瞪了周胥白一眼,“要你管。”
周胥白:“……”
他无奈叹了口气,回答道:“据我了解,于玟淑的亡夫经常对她进行家庭暴力,于玟淑或许是为了她和她亡夫的生的儿子,不得不选择忍耐。两年前,于玟淑被沈郅焱的奶奶请回国,回国后没多久,于玟淑便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找人绑架了她亡夫,以致后者惨死。自此,于玟淑没了婚姻束缚,便一直留在江城,没有再离开过。”
“还有,”周胥白补充道:“你和于玟淑之间也有过矛盾。”
倪欢消化着周胥白的话,闻言歪头看他,“什么矛盾?”
“两年前,你被叶茵茵母女绑架的时候,于玟淑是旁观者。我一开始也不明白于玟淑为什么包庇叶茵茵母女,直到后来我了解到于玟淑的第二个儿子,也就是沈郅焱同母异父的弟弟……”
周胥白:“那个人叫于恒,今年十八岁,他现在所处的艺术院校是楚婉玫曾任教过的地方。于玟淑想拜托楚婉玫托关系照顾她儿子,所以才和楚婉玫来往密切,以至于看到楚婉玫做着犯法的事她也权当看不到。”
倪欢:“于恒……?”
周胥白嗯了声,接着道:“前段时间,于恒因为品行不端被强制退学了。”
“呵,”倪欢扯唇冷笑了下,“退学?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圈圈绕绕的事情。”
她看向周胥白,问:“那于玟淑的儿子现在在哪?”
周胥白看了眼腕表,之后,他一边覆过身来替倪欢系好安全带,一边说道:“听说于恒沾染了毒品,没有自理能力,于玟淑正到处求人想把于恒接到江城来。”
倪欢:“那就让他来江城吧。”
她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周胥白,笑容乖戾,“周胥白,你听说过‘自食恶果’这个词吗?”
周胥白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深深的看了眼倪欢。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不重要,”倪欢笑言:“重要的是看那个于恒老不老实,适不适合做我手里的一把刀。”
说完,倪欢察觉到周胥白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她转过头,正对上周胥白探究的眼神。
倪欢咬了下嘴唇,缓声说道:“放心,我不会弄出太大动作,我只是想让那些做过错事的人为她们过去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而已,他们的……”
“不用解释!”
周胥白打断倪欢道:“你说,我做,就这样,挺好的。”
男人眼中的深意和感情……倪欢怎么会看不懂,但她现在还没办法去面对。
倪欢抬手推了周胥白一下,闷声道:“开你的车,别看我。”
她话音一落,男人勾唇邪笑了下,原本俊美绝伦的容颜,因此平添了几分妖异之感。
再加上那份淡定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又给他整个人增加了一份神秘的感觉。
倪欢被他晃了下眼,目光微凝,僵硬的转过头,懊恼的深呼吸了几下。
——
医院病房内。
苏景明拿来一份清淡的饮食,他将餐具放到沈郅焱面前,一脸疑惑的盯着天花板,喃喃道:“三哥,倪欢美人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你了?我总觉得这次回来后,倪欢美人怪怪的,就像刚刚在走廊里……你不知道,倪欢美人的眼神……”
“别说了。”
沈郅焱头都没抬,“倪欢刚回江城,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状态和从前不一样是正常的。”
“是吗?”
苏景明满脸不解,但听他三哥这么说,他也不好再言其他,便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沈郅焱脸色沉沉,眉宇间隐着晦涩不明的暗芒。
——
另一边。
倪欢和周胥白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到傅骁在客厅坐着。
倪欢昨晚没睡好,换完鞋后就径直上楼,打算去补个觉。
结果在路过客厅时,被傅骁叫住。
“欢欢,过来。”
倪欢心底一个激灵,瞄了眼餐桌旁悠闲吃泡面的傅七,用眼神询问道:傅骁怎么了?
傅七给了倪欢一个自求多福的目光,便低下头喝泡面汤。
倪欢:“……”
她暗自咬了下牙,接着笑容满面的转过身。
“傅骁哥,怎么了?”
傅骁却没再看她,对她身后的周胥白说道:“你也过来。”
周胥白上楼的脚步微顿,和朝他看来的倪欢对视了一眼。
目光交接一瞬,周胥白率先移开目光,吊儿郎当的坐到了傅骁对面的沙发上,微哂道:“一大早上的,谁惹你生气了?”
傅骁面色严肃的扫向倪欢,“欢欢,你昨晚去哪了?”
“跟周胥白在一起啊。”
倪欢撒谎道,“怎么傅骁哥,周胥白没告诉你?”
周胥白在一边接话道:“别,我可不背锅,昨天晚上我就给你的傅骁哥哥发过信息。”
倪欢:“……”
傅骁拧了下眉头,“欢欢,你们昨天一直在一起?”
倪欢温吞的应声:“啊,对……怎么了?”
一旁,吃瓜群众傅七从泡面桶里抬起头,悄悄对周胥白竖起了大拇指。
之前还真是她小瞧周胥白了。
这才多久,还真让他勾搭上了倪欢。
倪欢眼神无辜的看着傅骁,傅骁也拿她没办法。
“欢欢,你先上楼吧。”
倪欢哦了声,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眼眸,转身上楼。
走到楼梯转角处时,她往下看了眼周胥白,确定傅骁没注意她后,倪欢双手合十,快速的对周胥白比了个手势,拜托他千万别把昨天的事说出去。
楼下,周胥白闷笑了声。
随后,他对上傅骁沉冽的目光,坦荡道:“如你所料,我喜欢她,你要问我什么开始的,那抱歉,我自己也不清楚。”
傅骁眼神凌厉,“如果傅禹知道了这件事,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
周胥白打断道:“我都想过。”
他神色不羁,笑言:“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所以我不会强求,但只要这一刻、下一刻,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就好,过一日算一日,到了她不再需要我的那天,我自然不会再打扰她的安稳生活。”
“傅骁,这个感觉我说了你也不懂。”
傅骁的确不懂,但和周胥白当兄弟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周胥白用如此认真的神态讲述一件事。
作为兄弟,傅骁当然希望周胥白能收获自己的幸福,他过问这件事也是为了想看看周胥白的态度。
倪欢是傅禹的妹妹,周胥白如果真的想和倪欢在一起,未来要付出的东西还很多。
如果没有决心、如果还不是很喜欢,傅骁会赶在傅禹之前阻止周胥白再靠近倪欢。
一是为了不能伤害他们兄弟间的感情。
二是因为他也拿倪欢当妹妹看,作为兄长,他也希望自己的妹妹能找一个值得信赖一生的男人。
傅骁见周胥白姿态认真,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提醒道:“你最好想想该怎么跟傅禹说这件事。”
“他的性格你了解,若是被他知道你对他唯一的妹妹动了心思,他指不定怎么折腾你。”
——
楼上,倪欢进到房间后便拉上窗帘,反锁住了门,走进浴室洗漱。
水声响了半个小时后才停止。
下一刻,倪欢裹着浴巾,赤脚从浴室走出来。
被浴室内的热气熏腾过的缘故,倪欢眼眸湿漉漉的,唇瓣也娇艳欲滴。
她来到床边看了眼手机,上面躺着一条好友申请。
倪欢擦干净手后,点了通过。
没两秒,对方便发来了一条信息。
【有时间吗?中午一起吃饭?】
倪欢盯着这条信息看了两秒,才慢悠悠回复道:【好啊,去哪吃?】
沈郅焱:【我来安排地方。】
倪欢没再回,动作慵懒的拿起干毛巾擦拭头发。
擦了两下后,倪欢手臂一僵,倏地扔下毛巾,匆匆换了件衣服后便往外冲。
她出来的急,没看路,导致一出门便撞上了刚好上楼的周胥白。
倪欢脚下一滑,差点栽倒,还好周胥白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跑这么快?后面有鬼追你?”
“不是!”
倪欢顺势拽住了周胥白的衣袖,“我把许清越给忘了,他人呢?”
她头发长,发量又多,此刻发梢正汇聚着小水滴,不停坠落在地板上。
周胥白抬手摸了下倪欢的湿发,蹙眉道:“别担心,许清越在傅七房间里还没醒,你先去把头发吹干。”
倪欢闻言松了口气,不管许牧之是什么目的,既然她答应了他帮他看孩子,那就得负责才行。
正想转身回房时,倪欢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她缓缓回头,对面前的男人微笑道:“周胥白,你有空吗?”
周胥白看着她,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说。”
倪欢抿唇道:“我今天中午想出去吃饭,可我担心傅骁哥会不同意,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周胥白兀自一笑,“你觉得,我舍得对你说不吗?”
倪欢张了张嘴,没说话。
周胥白观察着她的反应,眸色暗淡了下,须臾,他移开视线,笑问:“怎么好好的突然想出去吃?是沈郅焱找你了吧。”
倪欢诧异的挑了下眉,“神机妙算啊。”
周胥白轻嗤,“几点?”
“十一点吧。”
“这么早?”
“嗯,”倪欢点点头,“我先陪你去吃饭,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等我。”
周胥白眸底染上暖意,他微微俯身凑近倪欢的脸庞,轻声道:“还算你有良心。”
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倪欢抬手推了下周胥白的胸膛,咬牙道:“说话就说话,别靠我这么近。”
周胥白目光掠过她微红的耳垂,恶劣的笑了笑,随后道:“关于于恒我落了一点没告诉你,于恒马上就要被遣送回国,届时很有可能会被直接送到戒毒所,而据我所知,于玟淑并不愿意让于恒进戒毒所。”
“不愿意?”倪欢语气冷漠,“这种事也是她决定的?”
周胥白:“她当然决定不了,但她认为沈郅焱有办法把于恒安全带回沈家。”
倪欢觉得更好笑了,“于恒姓于,跟沈家没有丝毫关系,于玟淑凭什么让于恒住进沈家?”
周胥白听着面色微变,探究的目光落于倪欢脸上。
“我怎么觉得你在替沈郅焱鸣不平?”
倪欢闻言一愣,接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那你肯定是错觉。”
周胥白轻笑,“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倪欢鼓了鼓腮帮,哼哼道:“不跟你说了,我去补觉,于恒到江城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
周胥白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道:“先把头发吹干。”
“知道了!我又不傻。”
——
倪欢出门前看过天气预报,说是今天会有雷阵雨。
可直到她和周胥白吃完一顿海鲜,外面仍是烈阳高照,丝毫没有变天的迹象。
来到她和沈郅焱约好的地方后,倪欢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在她拿起雨伞时,忽然多出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手。
倪欢的视线顺着周胥白的手臂往上,蹙眉问道:“怎么了?”
男人紧紧按着她的手,眼中翻涌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能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