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雷雨交加,闷沉的轰隆声作响。
尽管皇帝的声音震怒无比,却还是无人应答。
得不到回应的皇帝猛地掀开车帘,怒不可遏地望出去。
任相率领的军队让开了一条路,跪成两片。
而本该被他圈禁在承宫内的李弈辰,穿着一身黑袍,身侧跟着个撑伞的随从,优雅从容地走进雨中。
皇帝盯着李弈辰看了须臾,血红的双眸四顾一番周围,果不其然看到汉山四处已经被围剿。
这是……蓄谋已久的一场围剿。
而幕后主使,是自幼被他圈禁的二子。
皇帝将怀里死去的人儿轻轻放回榻上,沉着面色走下马车。
“父皇,姑母已死,请您节哀。”李弈辰不疾不徐地走到皇帝跟前,微微颔首向皇帝行礼。
“儿臣一直知道父皇对姑母情深意重,只是没想到,父皇听闻了姑母的死讯,竟难过到连护卫军都没有带上便这么单枪匹马跑到汉山来了。”
李弈辰说到这里,轻轻勾起唇,由衷地感叹道:“父皇对姑母,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逆子,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皇帝周身没有半点遮蔽掩体可言,他就这么站在李弈辰面前,盯着他,寒声开口道。
“父皇当年赐儿臣母妃毒酒的时候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那么儿臣此刻亦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李弈辰语气平平道。
“你是想替你母妃报仇吗?”皇帝冷笑出声。
“也许在父皇眼中,除了姑母和顾予棠的性命是性命,其他人什么都不算,儿臣所求,不过是讨回一个公道。”
“你所谓的公道,便是弑父篡位吗?”
李弈辰低下头,缓缓慢慢地笑了出声,尔后又抬头看着皇帝,颇觉得好笑地道:“父皇言重了,儿臣既是您的儿子,最终所愿,也只是觉得父皇为北昭劳累一生,想帮父皇分担罢了。”
“父皇你在等禁卫军的救援吗?”李弈辰友善地提醒皇帝,“对不住了父皇,从前年开始,唐大统领就已经是儿臣的麾下了。”
皇帝阴晴不定地盯着面前的李弈辰,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在这几个孩子当中,纯良如顾予棠,懦弱如太子,城府极深如李止森,都没有李弈辰来得像他。
像他一样,为了达成一桩心愿,可以不择手段。
李弈辰说:“没有人能救得了父皇,就像当年死在冷宫里的母妃,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就因为我目睹了不该目睹的一幕,所以我活该没有母妃,所以我活该被关在承宫那座暗不见天日的大牢里数十年。”
皇帝面无表情地道:“朕当年就应该杀了你,以绝后患。”
李弈辰听到这话,怔了一下,竟感到可悲地笑了出声,“父皇说得对,可惜父皇没有杀死儿臣,所以儿臣现在要告诉父皇,等父皇死了以后,儿臣一定会将父皇和姑母感天动地的奸情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父皇为了维护姑母,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