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棋下了大半个时辰。
南姒输了一子,精致倦懒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寒凉之色。
站起身,她淡淡道:“皇上有事要处理,臣就不打扰了,暂且告退。”
“姒儿。”苍寒聿眸光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而微抬,眼底似有某种压抑的情绪,“今晚留下来。”
南姒微微欠身:“皇上恕罪。”
“姒儿!”苍寒聿抓住她的手,声音里多了几分近乎于失控的紧绷,“别走。”
裴海不安地咽了咽口水,敏感地察觉到皇上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而南相的态度比起之前似乎也越发冷漠,让人想不通发生了何事的同时,只觉得殿内的空气都在急速下降。
苍明华僵着身体更是动都不敢动,直觉告诉他,窥测了帝王私密之事是死罪,就算现在不死,以后总有一天也会被灭口,可此时他进不得退不得,只能一动不动地跪着,连呼吸的声音都尽可能地放轻。
南姒垂眸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修长五指,骨节分明,白皙有力,一只掌控天下的手掌,此时她却明显能感觉到这只手带着几分无法克制的颤抖。
殿内安静了片刻。
南姒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嗓音淡漠:“臣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皇上若要臣侍寝,可以在天黑之前让裴总管去传旨,臣不会反抗的。”
说罢,右手抓着他的手腕,温和而又强硬地把他的手掰开,转身离去。
苍寒聿薄唇抿得死紧,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
南姒走到殿门前,忽然又转过身来,定定看了苍寒聿片刻,对上那人阴郁而又惊惶的瞳眸,红唇细不可查地溢出一抹叹息。
抬脚走到窗前,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嗓音多了几分柔和:“好好用晚膳,不许再虐待自己的身体。”
落下这句话,她才真的转身离去。
苍寒聿感受到头顶还有她手掌残留的温度,贪恋地注视着她纤细的身影,直到那一抹纤影消失在殿门外,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低头看向眼前的棋盘。
黑白棋子在棋盘上凛冽交锋,纵横杀伐间那种熟悉的布局风格扑面而来,让他心头一时纷乱,单手撑着额头,极力压下心里汹涌而出的惶然和悸动。
裴海战战兢兢地走过去,躬身开口:“皇上。”
胸腔内情绪翻涌得厉害,苍寒聿闭了闭眼,再次抬头已经敛尽了所有的情绪,只是声音却沉冷如冰霜笼罩:“明华。”
少年身体僵滞,宫砖地面的寒气侵入膝盖,他却恍若未觉般恭敬地低头应是:“臣在。”
“知道朕为何破格提拔于你么?”
破格。
苍明华心知肚明,的确是破格。
端王府的明世子纨绔不堪,就算剥夺了世子之位,按照惯常规矩也轮不到一个庶子来继承世子之位。
苍明华不解,便很诚实地开口:“臣不知。”
苍寒聿端起裴海呈上的茶盏,嗓音淡漠:“你的武学修为如何?”
苍明齐未曾料到皇上会问这个,犹豫了片刻,依然选择诚实作答:“臣自幼关在王府里,少有外出机会,闲暇时间都在研究兵法武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