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似浩瀚星空的瞳眸,仿佛无声地包容着他所有的行为,永远也不知道委屈一般。
然而,到底是……
到底是把他惯坏了,不懂得珍惜。
以至于曾经的美好与温柔,再也不复见。
再也不复见。
苍寒聿睁着眼,眸心浸润了孤寂,心头一遍遍想着,他究竟该怎么办?
这是他把她带到身边这十五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冷战……不,不算是冷战。
他没冷战。
也没有底气跟她冷战。
心里清楚她此时也许不太高兴,只是再也不敢再用圣旨迫她进宫。
也许只有黑夜知道,他此时多么想见她,想跟她说话,想感受她的气息在身边……闭上眼,周身却只有一片冰冷孤寂环绕。
如同曾经无数个夜里的悔恨,如同这十五年来每日每夜徘徊在心头的不安。
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天色不早了,皇上早些就寝吧。”裴海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在殿内响起,“相爷的脾气不太好,昨晚应该只是气皇上您弄伤了自己的行为,不过说到底不还是因为心疼皇上吗?待过几天小祖宗气消了,自然也就没什么事了。”
生气于他自残的行为?
苍寒聿微怔,沉默地敛眸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还会心疼他么?
这句话似乎悄悄点燃了他心头的一小簇希望,可更多的却依然是不确定的惶然,像是行驶在湖面上的小舟,被凛冽的北风吹得东倒西歪,随时面临沉船溺水的命运。
无法自救,只能等着上天眷顾垂怜。
很可笑,不是吗?
主宰天下苍生命运的帝王,此时却祈祷着能得到上苍的垂怜。
当皇帝当到他这个份上,算不算是一种悲哀?
裴海眉头紧锁,心里忍不住也想祈求上苍垂怜。
南相跟皇上简直生来就是为了折磨对方的。
明明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
皇上眼里只有南相一人,其他不管是男人还是女子,身份多贵重,姿色多漂亮,都视同空气,眼角都不带施舍一个。
南相也是,在其他人面前不是淡漠疏离,就是困倦散漫,像是从来不愿搭理似的,可面对皇上却总是忍不住关心。
表面上的疏离掩不住心里对皇上的在意。
可偏偏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死活不愿意进宫,让人想也想不通,猜也猜不透。
如今更是不知为何,两人居然在紫宸殿上演了一出相爱相杀……哦不,相爱自残。
皇上自残,南相也跟着自残。
有疼同享,有血同流。
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爱?
好吧,帝王表达爱的方式他大概是无法明白的,可皇上这样不吃不睡也不说话哪行啊?
他身为贴身大总管,该怎么劝才好?
裴海一时也感到犯愁。
长夜漫漫。
这是苍寒聿登基三年以来,第一次孤坐到天明。
外面天蒙蒙亮时,枯站了一夜的裴海硬着头皮开口:“皇上……”
“早朝时间到了?”苍寒聿抬眸,望向灰蒙蒙的殿外,清冷的嗓音染了些许嘶哑,“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