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恭敬地侍立在侧,第无数次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叹息。
“主人。”扶微淡漠平稳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像是被风送入耳朵里,“南相进了宫,正往紫宸殿方向而去。”
苍寒聿身体微僵,孤寂的心房像是突然注入了活力,眼底一道极亮的光划过,他没有丝毫犹疑地转身,疾步回宫。
裴海吊着好几日的天终于放了下来。
南相到底还是来了,来得还算及时。
否则他真怕皇上淋雨生病。
真希望他们别再这么犟下去了,最好南相能劝皇上好好用膳,好好睡觉,别再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身体,继续折腾下去,万一真病倒了,心疼的也不知会是谁?
不过吧……
裴海看着脚步匆匆的皇上,此时倒是有心情去想,皇上这般模样像不像失宠的妃子终于等来了帝王的临幸?
明明坐在龙椅上的人是皇上,拥有整个后宫的人也是皇上。
可被打入冷宫的,渴望得到临幸的,却也是皇上。
这让裴海的心情格外的奇妙。
苍寒聿跟南姒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紫宸殿。
殿阶下相遇,苍寒聿痴痴地凝望着她的眉眼,像是已经分开了几年似的,眸心情深缱绻,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南姒执伞与他对视,却是不由自主地皱了眉,心里觉得这个人大概又欠揍了。
“皇上最近是纵欲过度,还是政务繁忙,忙到废寝忘食了?”南姒语气薄凉,盯着他眼下一圈青影,以及明显瘦了一圈的脸,眉梢倾泻刺骨寒意,“容楚修被发配去了边疆?”
裴海头皮发麻,忍不住垂低了眼,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进去。
恰在此时,苍寒聿喉咙发痒,低低轻咳了一声。
南姒眸色更寒,像是从暖春又回到了凛冬。
苍寒聿咳过之后,却是开了口,嗓音温软低柔:“姒儿……”
一阵微风掠过。
南姒率先收回视线,执伞迈上殿阶。
苍寒聿缓缓抬步,跟在她身后,裴海低眉垂眼地跟在身后撑伞,不敢让皇上的衣衫湿了分毫。
小祖宗现在心情看起来格外不好,他不想被罚在雨幕下跪省。
入了殿,早有宫女上来接过南姒手中伞,并沏上热茶给两位主子。
莫怪裴海生出错觉,便是苍寒聿自己此时进入寝宫,也觉得像是失宠之后突然被召来侍寝的妃子一样,有种既惊喜又忐忑不安的感觉。
裴海不敢耽搁,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宫人重新备上一桌膳食。
有南相小祖宗在,看皇上还敢不敢没胃口。
然而这个想法刚闪过脑海,裴海心里便不由生出一种罪恶感,皇上都憔悴如斯了,他怎么还能抱有如此想法?
若是被南相知道了。
裴海打了个寒噤,想到皇上遇刺时被杖责的扶微和玄翎,以及外面一干当值的禁卫,他觉得他这把老骨头绝对禁不起三杖下去。
苍寒聿盯着南姒看了良久,才淡淡开口:“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裴海诧异。
皇上问的这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