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寒聿没说话,转过身来,抱着她亲了一口。
连动作都是温温柔柔,缠缠绵绵的,带着几分温软示弱甚至是讨好的意味:“姒儿。”
“洗好了就出去吧。”南姒语气淡淡,平静得让苍寒聿辨不清喜怒,只能乖乖嗯了一声,就抱着她走了出去。
然而走上去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这两天没吃饭没休息好,导致精神不济,苍寒聿突觉眼前一片头晕目眩,两腿一软,竟直接带南姒摔了出去。
砰!
膝盖磕在地上那一瞬间,苍寒聿猛然回过神来,顾不及疼痛,下意识地翻身调整姿势,让自己背朝下贴着地面,牢牢把南姒护在了怀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南姒趴在他的身上,四目相对。
没有什么旖旎,也没有情动,有的只是浮现在浅色瞳眸里显而易见的寒凉:“皇上体力不济?”
柔软嗓音响在耳畔,苍寒聿沉默了片刻,脸上隐隐浮现红晕,“姒儿,我……”
他觉得羞愧又不安。
南姒伸手,纤长的食指划过他染了疲色的眉眼,“瞧瞧皇上把自己给折腾的,马上就要成了弱不禁风的小娘子了,臣真是心疼呢。”
苍寒聿很想闭目装死。
他也觉得自己简直太该死了,怎么就把自己作成了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姒儿一定很生气。
“皇上还要继续躺着?”南姒语气懒懒,慢条斯理地挣脱他的臂弯,自行起身去穿衣,“还是需要臣抱皇上过去?”
苍寒聿正要起身,闻言朝地上一躺,虚软无力地道:“还是姒儿抱我过去吧,我浑身无力,好像起不来了。”
南姒正在擦身的动作一顿,转头瞥了他一眼,嘴角轻扬:“皇上真是可爱。”
苍寒聿:“……”
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不善,苍寒聿到底没敢在老虎头上放肆,乖乖地起身走到南姒跟前,接过她手里的毛巾,细细地给她擦拭着一头青丝。
“姒儿。”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苍寒聿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示弱祈求,“我们不闹别扭了好吗?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听你的,给你当牛做马——”
南姒语气淡淡:“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苍寒聿毫不迟疑地点头。
“那明天就下旨选秀吧。”
苍寒聿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神怔怔的:“姒儿?”
“帝王三宫六院,原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南姒的语气平静到听不出一点情绪波动,也让人无从得知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国不可无后。”
苍寒聿抿唇,带着点倔强的意味:“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所以说,男人的话还是不可信。”南姒红唇微挑,似笑非笑,“皇上方才还说什么都听我的,这转眼不就食言了吗?”
苍寒聿脸色微变,“姒儿。”
南姒静默不语。
“以前都是我的错。”他把她揽在怀里,大手紧紧箍着她的身体,“姒儿,三宫六院是帝王的规矩,不是我的,我宁愿不做这皇帝,也不会再辜负姒儿。”
南姒语气淡淡:“谁说让你选秀就是辜负了我?”
苍寒聿不想听这些。
虽然这些话都是他说过的混账话,可那时他年纪小,不懂事,感情迟钝,脑子没发育好……
“姒儿。”低头看着他,苍寒聿忍不住开始耍赖,“以前的事情也不光是我的错,你也有责任。”
南姒眯眼:“皇上什么意思?”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苍寒聿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心虚,“姒儿教了我两年,也算是个师父了吧。学生有错,师父可以纠正,可以惩罚,但不能,不能就这么放弃……”
南姒没说话,神情莫测高深。
“以前是我不懂事,可那时我还小,不是吗?”苍寒聿低声道,“而且姒儿知道的,我本来就比较笨,猜不透姒儿的心思,那时候如果姒儿直接跟我说不许娶程家姑娘,我是不会娶的,你知道,我从不会违背你的意思。”
南姒眸心微细。
“可姒儿说娶,我就以为姒儿是真让我娶。”苍寒聿心脏抽痛,“说到底是我自己不该,可我还是想说,在我心里江山也比不过姒儿的分量,我无意伤害你,真的,姒儿能不能信我?”
南姒抬眸,盯着他布满伤痛悔恨的双眼,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去睡觉吧。”
像是在摸宠物一样的动作,苍寒聿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你陪我。”
南姒没说什么,跟他一起回到寝卧。
穿着一身寝衣躺在床上,苍寒聿把南姒揽在自己臂弯,伸手摸着她平坦光滑的小腹,这两天来弥漫在心头的不安和孤寂慢慢退去,一点点被充实和满足取代。
“这里有我们的孩子。”他表情柔和,再不是大臣眼前那个冷峻无情的帝王,“不知道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南姒沉默片刻,淡道:“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都行。”苍寒聿唇角扬起,“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反正都是我们的孩子。”
南姒没说话。
苍寒聿想着之前她说不想要这个孩子,心里原本是不安的,可此时她的反应却有点出乎意料。
眉眼微抬,他锁着她精致沉静的容颜,忍不住亲了亲她:“姒儿。”
南姒也许知道他想说什么,却并没有再跟他继续闲聊的兴趣,淡道:“你要是不困,可以出去批阅奏折,裴海应该已经把奏折都搬了过来。”
苍寒聿顿时闭了嘴。
将脑袋往她肩颈靠了靠,苍寒聿安静地阖上眼,鼻翼萦绕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安心感让他眷恋。
困意袭来,连续多日未曾好好吃饭和睡觉的男人,到底还是没挡住困倦侵袭,很快陷入了深眠。
南姒静静地看着他,纤长玉指勾画着他的眉眼,想到他方才那句“教不严师之惰”,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大概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吧,才想到耍赖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