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光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平静下来,九州那些个藩国他从来不指望他们能有多大的觉悟,况且这帮家伙一直对幕府意见颇大,九州诸藩转投新主子也在他意料之内。
对德川家光来说,九州丢了也就丢了,哪怕是长崎也一样,失去长崎虽然会让幕府失去一些收入,但还算不上致命。
况且德川家光就没指望长崎能守住。
所以他问的是,“那群九州叛逆和顺军有向四国或者长洲进军吗?”
武士愣了一下,看着德川家光那一脸淡然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敬佩,果然将军大人就是厉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说的就是将军大人这种吧!
武士随即恭敬地说道,“秉将军大人,这倒是没有,顺军大部队正在分散,听说是要开始驻扎九州各藩,一些顺军舰队也在回航。而九州叛逆们也陆陆续续回各自属地了。”
德川家光闻言松了口气,既然大顺的目标仅仅是九州岛,那还好,反正九州岛除了长崎,幕府也没啥实控的地方,丢了就丢了。
倒是萨摩藩这个威胁现在已经没了:
萨摩藩成了大顺外藩之后,没有大顺命令他们肯定不会乱来。
而没了萨摩藩的威胁之后长州藩这个刺头就要注意了,毛利家的节操也是相当可疑,要是毛利家当了带路党让顺军进入本州岛,那就麻烦了。
“看来得派军队前去压住长洲藩还有四国,守住这两道前线,防止顺军突破。”
德川家光心中主意已定,但他还是想听听几个大老的意见。
所以德川家光淡淡地说道,“现在对岸的大顺来势汹汹,对此你们几个怎么看?”
酒井忠胜首先说道,“大顺皇帝如此嚣张,就这么直挺挺地入侵九州,简直不把幕府放在眼里,依我看,还是得出兵打一场才行。”
酒井忠胜说完之后保科正之和阿部忠秋都没有出声,显然两人都不想和顺军开战。
毕竟幕府的权威靠的就是军力上的优势,可是和顺军打的话幕府心里没底,这要是输了那就完了,这个风险太大了。
犹豫了一下,保科正之说道,“将军大人,还是试着和大顺和谈吧,看能不能收回长崎,至于那群九州叛逆,先放着,不过可以过一段时间之后再尝试进攻九州,试试大顺的态度。”
“你的看法呢?”保科正之和酒井忠胜说完之后,德川家光看向阿部忠秋,阿部忠秋摇摇头说,
“我建议将军大人用八字方针解决:不战不和,革除藩名。”
德川家光来了兴致,于是便继续说道,
“具体说说?”
被后世称为“德川唯一政治家”的阿部忠秋说道,
“大顺无端入侵,幕府不能与顺军和谈,相反,要宣布进军九州,但幕府不能用自己的军队去和强大的顺军硬干,相反,幕府可以令其他藩国出兵进攻九州,不过要注意规模,规模不可太大,以免引来顺军大部队,这就是不战不和。”
顿了顿,阿部忠秋继续说道,“然后可请天皇陛下下令将九州叛逆的一众大名尽数除名,但如果他们愿意弃暗投明,则可以重新恢复名誉。”
德川家光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如果没有幕府大军压阵的话,难保长州藩和四国诸藩有异样心思。
这样,酒井忠胜,你戴上一些旗本武士前往长州和四国镇压那些大名,我亲自去和天皇陛下谈谈。”
德川家光做好安排之后,阿部忠秋犹豫了一下,说道,“将军大人,不妨加入西班牙人提到的那个联盟,反正各国相距甚远,真要对大顺开战我们也可以推脱,而且我们现在需要西班牙人的舰队保护。”
德川家光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道,“西洋人对我们的威胁更大,大顺这些个天朝只会追求建立秩序和文化上的主导,而西洋人不一样,他们是赤裸裸奔着控制来的。”
阿部忠秋小心翼翼地说道,“可现在大顺不也控制了九州?”
“此控制非彼控制,”德川家光这几年身体不太好,一些话他也不再保留,便说道,
“你看看那些西洋人的做派,明明他们就是强盗做派,如果不是武士们手中的刀还能用,西洋人早就占据了日本的土地,他们不过是打不过我们才搞贸易,可是,”
顿了顿,德川家光说道,“岛原之乱的时候,那些个所谓的教徒们看得到这些吗?这才是西洋人可怕的地方,明明就是海寇,偏偏装出一副救世主的姿态,我敢说给他们机会,他们一定会杀光我们的百姓,占据我们的土地,然后盖上一些大房子,接着宣扬他们给日本带来了进步。”
见阿部忠秋似乎还是不太明白,德川家光叹了口气,即使阿部忠秋这样的还是战略眼光不太行。
德川家光接着说道,“总之,不要轻信西洋人,他们和天朝相比狡猾多了。”
会议结束之后,阿部忠秋思考着德川家光的话,对保科正之说道,
“你觉得西洋人和华夏人,哪个对日本的威胁更大?”
保科正之奇怪地看了阿部忠秋一眼,说道,“你在想什么呢?肯定是西洋人啊,岛原之乱的事情你又不是没听过,华夏人可没西洋人那么咄咄逼人。”
“这样吗?”德川家光以为阿部忠秋不懂,实际上阿部忠秋很懂,不过他想事情的角度和德川家光不太一样,他说道,
“可是,怎么说呢…”
阿部忠秋皱起眉头,说道,“正是因为华夏文化包容性太强,所以…”
想了想,阿部忠秋还是止住了话头,他自己刚刚提出不能和大顺玩真的…
保科正之笑道,“好了,你别太担心,华夏王朝往复不止,现在大顺刚刚开国,强势一点是正常的,只要我们这代人撑过去就没事了。”
“希望如此吧。”阿部忠秋叹了口气,说道,“我总觉得这个大顺皇帝和以前的皇帝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