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纪克将李自成的意思带到了察哈尔诸部,诸部首领听完之后商量了一阵,觉得大顺的条件还算可以接受:
这些条件还在他们的预计之内。
察哈尔诸部这些部落早就没了争雄天下的雄心,虽然极盛时期林丹汗麾下的察哈尔士兵加起来不下十万人,但随着林丹汗与清军作战屡战屡败,被清军从辽河撵了出去,一路从东边的辽河河套一直跑到了西边的青海,察哈尔部也随着林丹汗的败亡分崩离析,现在早就不行了。
如今察哈尔诸部的诉求就是找个大腿好继续生存下去,而大顺比大清更强,察哈尔诸部便投靠了大顺,以防大顺将来对察哈尔诸部进行打击。
当然察哈尔诸部改换门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清廷对于察哈尔诸部实在太过严苛。
清廷不仅削减了察哈尔诸部的牧场,还迁来土默特部的人进驻察哈尔诸部的地盘进行牵制,显然还是防着察哈尔诸部的。
最要命的是,清廷还动不动就向察哈尔诸部征收牛羊,乃至征召察哈尔人参与战事,这令察哈尔诸部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如果清廷拿东西的时候给予赏赐,那察哈尔诸部也许也就忍了下来,但这两年清廷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空去管察哈尔诸部的死活,于是察哈尔诸部的物资紧缺情况愈发严重。
和其他大部分蒙古部落一样,察哈尔诸部自己没有什么像样的手工业,大部分生产,生活用品都要依靠外部输入。
但是清廷一方面赏赐极其吝啬,一方面又严令察哈尔诸部不得与大顺进行商贸往来,这使得察哈尔诸部在物资紧缺的情况下已经难以为继,最终使得察哈尔诸部下定决心改换门庭。
这个时候索诺木杜棱这老家伙不知用什么方法和大顺的北方开拓商社搭上了线,通过和商社贸易,成功给察哈尔诸部解决了燃眉之急的物资紧缺问题。
也因此索诺木杜棱这家伙才得以得到了察哈尔诸部的敬重,不然他一个垂垂老矣的敖汉部首领凭什么让家伙听从他的意见?
敖汉部又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大部落,实际上敖汉部的历史并不长,在察哈尔八部之中也不是什么顶级的存在,要不是搭上了大顺的线,索诺木杜棱就是个老头而已。
索诺木杜棱显然也很清楚这点,当儿子玛济克带着一众首领来见索诺木杜棱的时候,索诺木杜棱相当淡然,他很有自知之明,既没有什么争雄的想法,也没有自认为自己真的是什么厉害角色。
实际上现在索诺木杜棱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自己就是一个普通蒙古部落领袖而已。
多年的风风雨雨让索诺木杜棱早就看明白了,属于蒙古人的时代早就结束了,与其去争取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好好享受才是。
玛济克向索诺木杜棱汇报了大顺朝廷给出的条件之后,说道,
“父亲,我和诸位首领都觉得大顺的条件还是可以接受的,清廷也是这么干的,只不过换一批人而已。”
索诺木杜棱点点头,说道,“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了,我早就说了,无论是大顺还是大清,都不是我们可以战胜的存在,不过大顺强势,前段时间我从商人那里听说了,清军在辽东打了一场大败仗,丢了不少地盘,”
顿了顿,索诺木杜棱说道,“与中原王朝战争作战是不可以打大败仗的,只要出现一次大败仗,以后就完了,所以清顺之间实际上胜负已分,清廷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所以,我们投向大顺,也就是投靠胜利的那一方。”
一众首领都点点头,在蒙古诸部的文化传统中,当墙头草改换门庭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投靠强者那更是天经地义的。
见大家伙统一了思想,索诺木杜棱继续说道,“等到大顺派来的官员或者将领抵达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迎接,给人家做足面子,也表表诚意。”
索诺木杜棱话说完之后诸位首领并没有离开,过了一会,首领们互相看了一阵,玛济克便代表他们说道,
“父亲,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如果大顺要求我们出击科尔沁怎么吧?清兵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担心……”
索诺木杜棱叹了口气,这些个首领,眼睛永远只盯着眼前的三瓜两枣,仿佛付出一点东西就受不了,结果却经常因此而不得不付出更多。
于是索诺木杜棱说道,“部落上的老人曾经教导过我,如果你是个有本事的人,那么就可以耍诈用计,如果你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人,那么你最好的武器就是真诚,你们听懂了吗?”
玛济克说道,“所以父亲你的意思是我们各个部落真要组建联军去攻打科尔沁,可是我们大家伙都知道,科尔沁就是清廷的最忠实的狗,他们一定会找清兵帮忙,清军虽然打不过顺军,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对付我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索诺木杜棱听完玛济克的话之后却说道,“但是你我都知道,与大顺这个庞然大物相比,察哈尔诸部是属于没本事的那个,我们没有资格偷奸耍滑,所以大顺要求出兵我们就出兵。”
“可是……”玛济克刚开了一个话头就被索诺木杜棱打断,索诺木杜棱说道,“你们听我说完,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大顺不会坐看我们被消灭的,不然新收的藩属被人按着暴打的话,皇帝的威严何在?”
索诺木杜棱说完之后在场诸人都皱起了眉头,显然这些人还是担心顺军把他们当做炮灰,索诺木杜棱见他们这副样子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对玛济克说道,
“转投大顺这件事情是我敖汉部发起的,敖汉部自然应该做出表率,玛济克,你立刻召集部落中的青壮,让他们做好准备,只要大顺一声令下,咱们就立刻出征。”
索诺木杜棱都说到这份上了,其他首领也不好再说什么,在客套一番以后便相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