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累死老娘了!”某一只正在遨游巨鸟的背脊上,一颗原本圆润莹透的钥金球体,突然间光色一黯,如似一包泄出气来的鼓袋,迅速塌瘪,露出了内里,一位娇弱小女孩稚嫩的身体线条。
早就已经习惯于每天被钥姜包裹着睡觉的青葱小丫头,自然也是一瞬间察觉到了一丝微微的不适感,眉头轻蹙,迷迷糊糊,在半梦半醒间,抬起自己稚嫩的小手,半眯着睡眼,轻轻拍了一拍钥姜虚弱又且暗淡的柔软躯体,带着奶声奶腔的含糊,表达出了自己并无刻意却又十分真切的关心:“奶,您是饿了吗?”
身体分外虚寒的钥姜,此时状态当然不会有太好,可是,她还是依旧立即挪了挪自己好似塌软了的果冻一般,柔软却又已经失去不少弹性的躯体。勉强用自己身体中,还算比较柔软舒适的那一部分,重新又覆盖住了小孙儿稚嫩的手掌,慈爱着宽声安慰:“奶不饿,奶不饿,小柔儿乖乖,快快睡觉觉。”
钥姜声音小心又很柔软,克制、压抑,却又足够让单纯的高柔感觉到安心与舒适,忍不住又翻了一个身,便是沉沉再睡着了过去。
“妈妈,您没有事吧。”
一双温暖的柔荑,早就已经搭在了姜的钥体上,很久。此时,终于是确认了高柔已经再一次睡熟,这才压着急促轻柔的嗓子,迫切开了口。
小岚的神色紧张,自然并没有出乎钥姜的意料,两人相伴多年,心意早就相通,就算不曾开口,钥姜依旧能够感觉到来自于对方的那种无时无刻不在满溢的关切与忧虑。
‘自己家这闺女,果然还是最关心我呀,嘎嘎嘎。’钥姜虽然虚弱,心头还是暖洋洋。
同时,她也能感觉到,除了自己家闺女之外,还有一股十分温柔、微弱又且带着一丝怯怯感的细微能量,正在十分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用一种悄悄、压低却是又明显并不太熟练的方式,在往自己的身体中不停断输送着。
这是一股来自于正躲在小岚身后,露着半颗毛绒小脑袋的钥善身体能量,还依旧是带着他那一身提源自火晶矿脉中,一时之间,并不能够完全被消弭的庞杂微量物质。
不过,钥姜能很明显感觉得出来,这一股稀薄的力量,已经经过了这孩子十分努力的提纯精化过后,才是全部偷偷地正在往自己干涸受损的身体内输入。
“没事,没事,我没有事。”钥姜很感动,强撑着身体,努力回应着来自于至亲之人的关心,虽然声音里依旧还是带着一些许强撑的勉强,可是更多却是顺带着的一种哽咽在喉咙,努力、拼命,不断在往下咽了又咽的欣慰,“就是废了一些子的力气,没什么大碍,咳咳咳。”她试图重新挣扎起来,一些许稀疏的精气神。
小岚的眼睛泛了更红,沉默久久,不肯再言语。
“姜奶奶。”怀着心绪的小善,声音怯怯,欲言又止,半晌后,才是最终忍不住发了声,“我爸爸他,没有事情吧?”
“傻孩子,这事我哪里能知道,咳咳咳。”钥姜有些想笑,可是又似被积堵的气血,给一下子卡塞了嗓子,声音虚弱又勉强,“我留在他身上的那道钥能分影,已经自主消融了。他应该是遇到什么逃不脱的危险了。”
钥姜如是这般回答,可是说话的口气,显然并不只是在说给看似只有一个人在关心的钥善听:“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能够确定的,那个大傻子,应该是没有遇到什么可怕的敌人,分影虽然消融,但并非是因为战斗。”
“那就好。”小岚的神色明显也是放松了不少,自言自语,简练到更像是并不愿意让钥姜,看出来自己此刻正在想什么。
生活经验丰富的钥姜,自然是最懂自己的闺女,虽然依旧带着一丝疲惫,仍是压低了声音,小心着试探:“小岚,要不,咱们回过头去,帮帮他?”
对于这个十分不错的提议,一直躲在小岚后背的小善,自然最是开心,一下又翻了个跟头,跳作小兽的模样,再次攀上小岚的肩头,抱着女孩的皓颈,连着声,赞同道:“好呀,好呀,岚姨,咱们还是回去吧,跟着我爸爸,一起走,求求你了嘛。”
对于,这样的提议,小岚自然也是意动的,只不过,此前发生的种种,让她明白,那个男人,如今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自己。而她,也是同样,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不了,妈妈。咱们得相信他,后面的路,只有靠他自己走,谁也帮不了他。”她倔强摇了摇头,目光变得更加坚定与从容,直视着前方,不再愿意回过首。
“叱——”
怪鸟长鸣,振翅扶摇,划破青天而远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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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另一头。
被武凯留下的一众机甲战士,此时已经泾渭分明,渐分层为三股貌合神离的小团体,各自占据着简陋营地的一个处,看似互为犄角,彼此相互照应,实则暗流涌动,偷偷较着一股劲。
“老朱啊,咱们今天这样一闹,以后可是真就与武凯那厮撕破脸了,要不干脆一了百了,免得是被那帮子关系户今后寻找了机会,对咱们报复与为难,到时候,日子可都不会能有好过的。”
以朱勉为首的边军老油兵们,虽然聚众人多,围成了一大摞圆,紧紧占据回去的方位,可是大多数人心头依旧发着虚,害怕着武凯秋后的算账。
“不用怕,咱们现在人数最多,大不了,等会儿一不做二不休,一起是把马辽这条疯狗给先废了。再整合了那帮到现在还只敢缩在角落里,胆小没骨头的废物们,以逸待劳,等那武凯回队时,直接干死他丫的左右,逼他乖乖就范认怂,从此只能够做一个有名无实的空壳大将军!”
率领四伍的伍首倪海峰,本是与二伍伍首朱勉同期,两人的关系平日里就要比其他的人,更为亲密一些。再加上他,天生也是一个糙莽汉,打打杀杀从来最是能先手到了擒来,一向就是老朱手里的一把伤人利剑,指哪打哪,从来不都含糊。
“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是,武凯那厮可不容易对付。别的环节,倒也还都能够在事后圆过去。可是,我就怕,万一他最后成功了突围,逃回到了营地里,咱们可就真的陷入被动了。”相对比较沉稳的三伍伍首,古苛天皱着眉头,仔细琢磨着当下的局势。
可以看得出来,他算是这帮嘈杂又心虚的兵痞子里面,相对比较沉着、冷静的那帮子老兵的带头话事人,虽然此时已经与‘反骨仔’朱勉站到了一起,实则依旧还是有着自己的想法,顾虑重重,不能够尽全力。
朱勉当然知道,在这个时候,如果他还不露出一点自己压在箱底的东西,在场的众人,未必全都愿意肯跟着自己,跳反那位空降而来的,明显有着实力与背景的年轻簇首:“我在出发前,已经从上头那里打听清楚了。武凯这次的行动,并没有得到军部的授命,属于擅自出兵救援。”
“上头自然不会高兴。”老朱故意顿了一顿,强调了下重点,“这次咱们的行动,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武凯,都不会敢太过于声张。只要,咱们能够彻底控制住局面,今后,簇里的军务,可就是都由咱们大伙自己说了算了;当然,万一事有不成,让他侥幸回了营地,咱们也不用怕,就算他背景再大,也终究还是要仰仗着咱们与他打配合,替他打掩护。这样的哑巴亏,他就算不想吃,那也得吃,不是?”
“难怪。。。”众人恍然,醒悟道,“我就说嘛,正常情况下,救援内境这样的任务,怎么着也该是先安排给就近的黄焱军那里,啥时候有见过,如似今天这般舍近了求远,直接把消息,传送到咱们边军里头的?”
兵士们纷纷小声议论:“对对对,说来就很奇怪。这一次,武凯他就像是提前料准了今天会有任务一般,提前了三天,就以今日要演武集训的由头,断了咱们正常的休沐轮班。想来,他肯定是提前做好了什么计划,在为今天做准备哩。”
“那你们猜,他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把我们都领到这里来?”总有聪明的人,能想到问题的关键。
“估计是。。。总之,一定是与马辽他们刚刚在收敛的那批商车货物有关系。。。”人们纷纷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听说,他在以前就与沙匪,有过苟且。。。”又有人联想到了其他的传闻。
“啧啧,你是说,那个在上苑镇,闹得沸沸扬扬的女头领?”
“对对对!就说。。。”
八卦之心,一旦被人勾挑了起来,就很难是在一时半会间,能被再摁压可下去。。。
朱勉扫过一眼众人,嘴角上扬起了一抹会心的微笑,此时的嘈杂正是他现在所需要达成的效果。
。。。
“放你娘个狗屁!”
终于,混杂着诸多污言秽语的流言,很快就传进到了马辽的耳中。
作为武凯的忠犬,他当然不会纵许有他人,在他左近诬赖自己最为敬重的簇首!
话音刚落,就见他,已经骂着娘,操起了家伙,领了一帮同样义愤填膺的小弟,怒气冲冲,向着朱勉他们这一摞人冲了过来!
“劳资今天把话放这里了,谁他娘再敢嘴巴里不干净,污蔑了武簇的声誉,劳资就把他的嘴巴给撕烂!朱勉,你他娘听到没!”马辽双目通红,杀意腾腾,丝毫没给这帮人面子。
“你他娘,又是算得个什么东西,敢在爷爷们面前,这样逼逼赖赖?”古苛天自然也是丝毫不落下风,挺起着健硕的胸膛,双眼恶狠狠,与马辽死死对视在一起,“噢,我都他娘给忘了,你这马哈巴,就是那武凯脚边摇尾巴的一条狗,天天都要哈着腰,吐着舌头,讨骨头吃哩,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众人皆是大笑了起来,满满的讥讽与嘲笑,刺激得马辽浑身颤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