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胜利者?”施梁更加地诧异。
马德点了点头,同样也是用了一种颇为的感慨语气,继续讲道:“是啊,施哥。你看看这四周围,在这样荒凉的环境里,那些暴蚁,要想完成族群的繁衍,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
“那些完成交配的成虫,为了确保自己的子嗣能够存活,可以说是不惜一切代价。在资源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它们自然而然,把彼此当成了下一代口粮的补充,同族相残,优胜劣汰。”
施梁听着马德的感叹,也是同样啧啧称奇(他之所以表现出这般样子的吃惊,是因为上一次,在‘雪’球落下之前,他便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压根没有体验到,松沐星与小老虎,在后面所经历的那些离奇灾难)。
所以,他现在的惊叹,对象完全不是上一次的灾雨。
“难怪。。。哎哟,那只毁了火晶谷的巨大怪虫,也是一样的德行!”
施梁一拍大腿,很自然地联想到了,之前在火晶谷,那只每每发现自己,便总是两眼冒光,跟似发了狂一样,对他穷追不舍的,那只极度危险的大虫子(即虫祖)。
那种对于‘食物’的极度痴狂,令他至今记忆犹新。
尤其是,在后来,结合了施梁自己的经历,松沐星的描述,以及现在马德的讲解,他已经自然而然,把那些一路上见过的各种奇怪虫子,与火晶谷那头被称为虫祖的怪虫联系到了一起。
他甚至非常自然的认为:所有的虫子,包括那些荒芜之地人人头疼的暴蚁,其实都来自于朝夕虫的某一类目演化变种(施梁:当然,也有可能,朝夕虫是它们的某一类变种)。
而现在,这种传承自恶劣环境下,为了生存必须要有的,极度狂虐与贪婪,更像是佐证一样,让施梁愈发肯定。
“如果和松沐星所说的一样,那只一直依靠着食子而活,存世有百余年的巨虫,其为了生活能够完全不择手段的‘卑劣’,很可能也是源根自这片凄凉盐原的恶劣生存环境。。。”男人嘀咕道。
“啥?巨大的虫子?”
旁侧传来一声惊呼。
原本已经躲到一边,正等待着马德替自己讲解结束后,重新回来的老孙头,却突然听见了施梁的这几声嘀咕。
“兄弟,你刚刚是说。。。那座火晶谷,之所以会被毁成那个惨样,不是钥族干的?那真凶,是一只特别巨大的虫子?”
老孙头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种难以自抑的惊愕,直接插科到两人的谈论里,希望与施梁认真确定细节。
“。。。呃?”
施梁被这一问,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很奇怪,救了洛己巳的这些边军(施梁早就已经从松沐星那里,知道了洛己巳,是与她一起到的火晶谷),似乎并没有对那只还在发狂的巨虫有任何印象。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孙姓的行首,似乎也对血衣营曾经在天坑里,供奉过虫祖一事,也表现出了一种,完全像是毫不知情,而是被自己刚刚打乱了认知的一种极度难以置信的震惊!
不过,不要紧。
“对!对!对!就是一只大虫子!”
施梁起先愣了数秒,然后快速又反应了过来,
“就是一只特别特别大的虫子,那样子也是特别的恐怖,尤其是那山一样高的身体,竟然有四段肢节,足螯更是孔武有力,就仿佛就跟爪子上绑了两把超级锋利的刀一样,看着就骇人!”施梁连连点头。
“咋,你是真见过?”老孙头自然知道,施梁曾经在火晶谷当过矿奴。
“没,没,没,那哪能呢!”施梁连连摆手,假装道,“我都是听松沐星讲的,尤其是她的二哥——松义,当时就是一时不察,死在了这家伙的突袭下。”
施梁深怕自己再被这个瘦汉带进‘沟’。故意打死不承认,反而表现出了一种,自己的消息来源,全部都出自松沐星——那个在族亲拼死帮助下,勉强从被虫祖的淫威中逃脱的丫头。
“我跟老李他们一起逃出天坑后,便迷失了方向,一直在荒漠里游荡,这些后面的事情,都是那个丫头告诉我的。”
当然,事实上,他也没太说谎。
在那一路上,落荒而逃的松沐星,也的确是与他讲了不少,有关于太真府三姓家族的秘辛。
其中就有包括他们一族的奇异力量来源,是来自火晶谷里那头年龄已经超过有几百岁的巨大朝夕虫子。
不过,这可真不能怪松沐星那丫头(主要是对手太狡诈)。
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擅自与施梁泄露自己家族秘密的原因。是她其实到了现在,还都一直单纯认为着:施梁他,其实是某一个,与自己血缘并不会隔得太远的家族远房长兄。
那个在太真府,早已经已经销声匿迹了多年的家族分支,第四脉——杨家人的后裔。
即便如此,松沐星其实还是有所保留。
所以施梁的很多判断,不过只是他基于各种线索,得出来的合理化推断。
当然,这些,在此刻,倒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现在,这个当时在火晶谷坍塌前,其实一直也在现场的男人,在见到了老孙头错愕的反应后,立马眼珠子一转,顺势改了口,故意把那口本来就很难被人解释得清楚的毁营大锅,强行扣到了那只残暴恶心的怪虫子头上。
而且,他还可以非常的肯定,即便是,这些武凯的手下,后面真找到了松沐星,跟她对核的时候,那丫头也一定会跟自己一样,有着近乎相似的表达。
‘虽然,他们不一定愿意替松丫头报仇,可至少,现在能够让那群家伙,暂时把注意力从提防他这个钥族身上,转移到寻找那只罪魁祸首(朝夕虫)身上。’施梁满满的自信。
得到了消息的老孙头,不知道现在是在想啥,面色已经更加的阴郁。
“走吧,兄弟。”他沉沉拍了拍施梁的肩膀,“咱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该去跟大部队汇合了。”
两人各自点头,顺着孙行首的指引,继续朝前,没走多少步,便是已经一起来到了一边。
那里是一方已经被七八具机甲围住的矩体小隔间,大小似乎能够轻松容纳下七八个人。只不过,由于外面像是有镀着一层微微发亮的银膜,到底隔绝了里面的布局,所以什么都看不见。
“兄弟啊,你现在到底还是没有了机甲,所以也肯定无法适应高空上的高强度飞行。不过,没关系,哥哥这可是特意为了你,搭了这个目前咱们簇里,算是唯一的一台,出发前傲雪宗才刚给配的这座新型助救舱。”
驾轻就熟的老孙头,率先跨前一步,满脸情真意切,与施梁作着具体的介绍,
“里面的条件,虽然还是稍微简陋了一点,可到底是有床,有桌,也有凳椅,也足够可以在接下来的路途里,为你避雨遮风。你且到里面去,暂时安心休息一阵,等咱们回到主营里,倒是在一起找个时间,备些酒菜,好好聚一聚。”
施梁自然也知道,这座助救舱的难得与稀罕,倒是没有料想,自己竟然能受到这个边军行首的这般子礼遇,更感觉有些受宠若惊,连声道谢,叹道:“哎哟,孙哥哟。像我这般的粗糙莽汉,哪是需要用得着这般的舱室,您这般对我,体贴周到得有些让小弟惶恐咯,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
虚与委蛇,老孙头自然也是同样的熟络,立马开怀着爽朗大笑,仿佛是对自己这般,能把这‘天大的人情’送出来,也感到了由衷的满意,进而又故作着矜持,连连做作摆手,嬉笑道:“哈哈哈!不碍事,不碍事,咱都是自家的兄弟,应该的,应该的。”
说罢,两人又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同时,孙行首有点催促,继续道:“哎,兄弟,你看这天色,也是要快黑了,咱休息得差不多,抓紧些行程可好?你知道,哥哥毕竟还接着马伍的任务哩,晚了可得受罚。”
施梁自然不敢不答应。
老孙头继续让请:“哎,这样,你先进到里面去,就安心在里面呆着,休息片刻。等哥哥我安排完残局,咱就立即出发。你放心,等咱们回到了营地,到那时,哥哥我一定给你准备一套咱们营里最好的酒菜接风洗尘。嘿嘿,到时,保管让你在咱的营里,就跟回了家一样,住得踏踏实实,睡得舒舒服服。”
说罢,他又很热情,微微推搡着本来还有点犹豫的施梁,一直送着,直到亲眼看着这男人,一步一步,终于走进了舱室内后。
他那堆砌的夸张笑脸,突然垮了下来,面色极度阴郁,沉吟着,向旁侧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原本一直在后面,也赔着笑脸的马德,紧跟着,快步走上前来,在他耳边用同样凝重的声音,答复道:“孙行,咱都准备好了。”
“嗯,很好。”
刚刚还嬉皮笑脸的老孙头,一改之前的猥琐,抬起了头,皱褶的怪脸,在这昏沉的夕阳下,更显得的阴婺,“正巧,武簇他也来了,走吧。”
是的,乘着夕阳的余晖,天际疾驰而来两道迅影,其中的一道,却不是先前救下了施梁后,匆匆离开的那一具机甲,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