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香甜的用完晚膳,王承恩命人将残席撤下。乐文小说{}.{}{xs}.{}
“大伴,将最上面的几个奏陈拿来,朕再审阅几封。”朱由检吩咐道。
“万岁不可如此操切啊,万岁已经连续审阅奏折几个时辰了,如今夜色已深,还是尽快安息了吧。”王承恩大急,如此这般煎熬铁打的身子也挨不住,虽说天子年纪尚轻,不过,自小朱由检的身体就不是太好,后天的保养就十分重要。
这也就是王承恩可以这般劝诫,其他人是决不敢的。
“大伴啊,非是朕心急,而是国事颓废,朕接下的是怎样的江山,你是心知肚明,再不励精图治,恐江山不保啊。”朱由检长叹一声。
王承恩默然,真正知道大明家底的就是万岁和几个阁臣,大明境况可算是家徒四壁了。
“朕刚一登基,建奴就在辽东兴风作浪,陕西、山西大旱,百万百姓衣食无着,嗷嗷待哺,户部确是只能拿出不足五万两的银子赈灾,”说道这里,朱由检痛苦的咬了咬牙,
“当真是笑谈,堂堂大明连二十万两救灾银子都拿不出来,说出去,天下仕绅百姓谁信。财赋泰半陷于辽东,辽镇却是一败再败,被建奴堵在辽西动弹不得,今年来,宣大、蓟镇、东江闹饷不断,军兵若是不稳,我大明还有何指望。”
王承恩无言的奉上香茗,让朱由检顺顺气。
朱由检喝了口茶。平顺一下激荡的心情,
“大伴。你看韩爌、李标这两位阁老如何,可否整理内政,开拓财源,整军备战。”朱由检言道。
“这,此非老奴所妄言。”王承恩向来谨慎,这般阁老所为不是他一个阉人可以擅自评论的。
“这里没有外人。大伴。你大胆说说,朕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商议的了。”朱由检言道。
“那老奴就斗胆评论一番,我观韩爌老大人阅历深厚,人情练达,掌总朝政绰绰有余,李标大人、钱龙锡大人辅佐韩大人也是尽心尽力,然,国事至今日之局面,不是安稳求全就可蒸蒸日上的。因此。。。。。”王承恩接下来没有详说,剩下是万岁爷自家思量的事了。
“大伴所言甚是,如今财赋乃是关键,不过。仕绅要员占据田亩近半确是不用交税,只靠升斗小民税赋增加有限,各地官吏又是上下其手,至此国库空虚也就可知了。”朱由检苦笑不已,
“如今官场分南北官员派别,东林和非东林派别,各自争权夺利。都将自家及派内利益居上,天家利益不知被他们放到哪里,这里尤以东林党为最,既是东林一员,即使有了错处也是相互遮掩,有了功劳则是大肆宣扬,非我东林一党则是百般刁难,甚至专门布设人员到处勾连,”
砰的一声,朱由检大力拍了一下桌案,“官员如此,让朕如何选贤任能。”
“万岁息怒,正因国事艰难,万岁才更应保重龙体。”王承恩不动声色的将案上奏陈重新安置好。
“韩爌等三人入阁以来,做事勤勉,只是对于财赋开源则是谈及不多,可算束手无策,唉,不如袁崇焕般敢于任事之人啊,知道为国聚财乃是得罪同僚同年之事,皆缄口不言,唉,如此守成何用,让朕失望啊。”朱由检寂寥的言道。
王承恩心知三人去职之日不远了,问题是这是否也是这三个阁臣所想呢。
乾清宫内的火烛亮到亥时中才息。
第二日,朱由检因西南而高兴一些的心情马上就灰暗下去,因为固原和登莱的请饷折子入宫了,司礼监当然不敢欺瞒如此重要的军情,特意挑选出来放置于上,朱由检一看大急,如此东西两个重要的军镇危矣。
他立即召集内阁会商举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会商没有结果,户部没钱,只能等,等秋赋的上缴,没有银钱坐看军镇事危,这是何等奇葩的事情,却在大明发生了。
这让朱由检心里冰凉,如今他只能等待秋赋,祈祷这之前的两三个月两镇不要发生闹饷,内忧外患啊,如何了局。
第二天,大明蓟镇喜峰口内,一个商队正在贩卖马匹、牛羊、皮货。
潘远近是商队中的护卫头目,头发蓬松,不知多长时间没有打理,干瘦的身体上穿着的粗布的灰色褂子,有的地方都成了黑色,脚上穿着一双满是灰尘的皮靴子,这一身的扮相同其他商队的人员也没什么分别,极不起眼,要不是腰胯一柄腰刀,别人很容易忽视他的护卫身份。
此时掌柜的正在吐沫星子乱冒的向四周的人们推销自家的牲畜和各种皮货。
潘远近则是毡帽遮阳安静的坐在一边,因为毡帽下面阴影的原因别人很难看清他的眼睛,这会外表安静的他眼睛确是不断的盯着喜峰口关隘的动静。
坐了四个时辰,他发现喜峰口守卫城门的兵丁们有老有少,各个骨瘦如柴,只是站了一会,就都没了站相,身上没有披甲,鸳鸯战袍已经看不出本色,破烂不堪,也就是勉强蔽体,手里拿的长枪锈迹斑斑一看就是久不操练。
他们萎顿的歪在那里,只有有人出入时,他们才精神起来,那是因为有着入门钱,这是唯一吸引他们的了。
潘远近给他们下了定论,一个甲兵能战十个这般乞丐兵,还是绰绰有余。
从西边古北口,五道梁,经将军关一直到喜峰口,大同小异,整个长城沿线都是由大明乞丐兵守护,潘远近心中鄙夷,这般兵将无碍乎三两年丢掉辽东千里江山,都是废材。
潘远近大金国汉军三等参将。乃是李永芳爱将,从抚顺开始就跟从抚顺驸马。乃是李永芳的嫡系手下,三年前,皇太极登基以来命李永芳负责探查大明虚实以来,他就负责蓟镇和宣府的哨探,他利用大明关隘中可以自由出入的商队为掩护,多派人手探查两镇的边情。将两镇的军将可说摸个底掉。
宣府镇面临北虏的威胁。各个兵将总算是有操练,总兵麾下的战兵还是保有些许战力。
至于蓟镇西有宣大拱卫,东有山海,辽西抗拒金国,备有大明册封的朵颜三卫,多年没有战事,加上朝廷着力武备辽镇和宣大,此处的卫所兵、战兵营都是一群收门税的税丁而已,既不能战也不敢战。两相比较蓟镇就是那个软柿子。
此番之所以潘远近亲自出马,就是因为数月前皇太极命令李永芳仔细探查宣府和蓟镇明军守备实情,因为什么却没有明说,不过。李永芳和一众心腹手下都有一个猜测,就是汗王想要叩关劫掠大明。
于是负责这片的潘远近不敢怠慢,因为探查出错而被三贝勒莽古尔泰下令乱马踏死的老马和老孟就是前车之鉴,于是潘远近亲自带队探查此段的各个长城关隘,为汗王大军探查出各处的虚实,至于汗王到底选择哪里攻击,就不是他所能知晓的了。
潘远近看着关内四周脏乱不堪的集市。匆匆路过的衣衫褴褛的百姓,以及衣着讲究的正同掌柜的议价的大户,心中鄙夷,这就是大明,大金至少可以让女真人大部过上还过得去的日子。
当然汗王是用抢劫明人的钱粮田亩奖赏了自己的族人,至于汉奴那就不用提了,大明呢,却是让大部分的大明人过不了日子,高下立判,于是他又为自己给女真人卖命找到了还算过得去的借口。
毕竟潘远近还没完全失去自家是个大明辽人的念头,心里还是有根刺,他看到获胜无望,为保全家族田亩跟随李永芳投奴,但是若说他是完全死心塌地也是不可能的。
为了安慰自家尚存的一点可怜的良心,这几年他不断的找到大明的顽疾表明自己所为也是迫不得已,没了法子,是大明错了,战败放弃了辽东,而不是他潘远近主动投奴。
晚上,潘远近一行入主了关内的一个骡马店,边地的商队都是住这种便宜的骡马店,便宜还有人照料牲口。
住店等一切事物都是由其心腹手下姚掌柜的一手安排,潘远近就是里面一个不起眼的护卫,商队里二十多名伙计护卫就是随扈他的,但是他严令不可表露出来,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探查,此番探查关碍重大,他是绝不能够出岔子。
夜晚,潘远近就同护卫住在一个二十人的大通铺上,只是在晚上,他来到了姚掌柜的单间里,合议了半个时辰,又无声的回到大通铺上。
他刚刚出来探查,住上大通铺上时,脏到变成黑灰色的被褥和冲鼻的臭汗味让他当场就吐了出来,心中把皇太极的八代祖宗骂个遍,都是这个建奴让自己担惊受怕遭这个大罪。
现下他已经是毫不在乎了,倒下须臾就昏睡过去,每天赶路也是很累的,潘老爷也不例外。
第二天晚上单间里,
“老姚,不错,你找的这两个伙计不赖,把喜峰口的虚实都探听出来了。”潘远近喝着苦茶,翘着二郎腿说道,每天只有单间里的时光让他享受一番。
“大人,这两个伙计很是活泛,能派上用场。”老姚笑眯眯的躬身侍候着,此时就是一副潘远近家奴的模样。
“唉,明日再往东,已经探查过半了,老爷我也想家里人了。”潘远近叹息道。
“老爷这是想太太、姨太太了吧,要不,老姚我给大人安排一下,准保大人满意。”老姚猥琐的笑道。
“老混蛋,怕是你想去青楼了吧,老姚,给本将忍住,此番大不同,出了篓子别怪大人我不留情面。”潘远近正色说道。
这个老姚是一个打探的好手,就是太过好色,四十出头了也改不了这个毛病,此是大忌。
老姚急忙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