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阳光洒在官署的院内,将窗纸映成半通明状,在初春的日子里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不过室内的赵烈心情可是不大好。n∈n∈,
赵烈将杜立报告莱州事宜处置的信札团在手心里,他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扇,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解一解胸中的郁闷。
赵烈没想到他自己也成了草菅人命的一员,杨景堂一家、程凉一家以及孔有德、耿仲明的家小都是毙命在他的手上,虽说不是他亲自动手,但是定是死在杜立的手中。
杜立在来函中都是一笔带过,绝不说是他下令动手的,但是赵烈极为清楚,就是杜立布置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他和破虏军扫除后患。
上番赵烈为此呵斥了杜立几句,此番杜立还是选择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赵烈晓得这么做是对的,今日放过这些人,落到有心人手里就会是对付它和破虏军的把柄,不可不防,毕竟他手下如今有多少人,如果他出了问题,这个破虏军得体系会即刻崩溃。
同时这种暴烈的手段确实震摄了许多人,让登莱的其他卫所的指挥使、同知、镇抚、千户们极为的顺从,将手中的兵权、财权交了出来,就连有些阴奉阳违的大嵩卫指挥使钱立身也即刻麻利的交权,全不见前些时日的拖宕,此时身家性命为主,其他的顾不上了。
这般雷霆手段可说是大大加快了赵烈掌控登莱都司的进程,如今所有的九个卫的操练军兵、耕作田亩、整备兵甲甚至是发放粮饷都被靖海卫派去的人马掌控,如今赵烈在登莱都司的布局已是完成大半。
只是赵烈心中确实不落忍,也许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时代的规则吧,即使如袁崇焕也比他来得狠辣。
一件衣服轻轻的披在他肩上,“大人,如今虽说日光极好,室内还是阴冷些,还是加件衣物吧。”
李霖软糯的声音响起。
“无事,心中郁闷而已。”赵烈自惭的笑笑。又犯了后世的毛病,还是没有完全融入其中啊,怎么算万千人的性命也是更重要吧。
“大人,放在这里吧。”李霖如今深晓杜立等处的来函阅后即焚的道理。将一个深盘端了过来。
赵烈将手里的纸张放入之中,李霖轻轻的将火绒引燃,将纸张点着,待纸张全部化为灰烬后放入清水浇灭了灰烬。
李霖自从赵烈给了承诺,亚历山德拉也点头后。就同赵烈一同来到登州,白日里同赵烈一同处理庶务,夜晚回李明峪处休息,在赵烈看来如同后世的上下班了。
赵海明也是亲自上门为赵烈提了亲,李明峪夫妇盼了多时,总算解决了这个难题,对李霖的所为也就是默认了,只能数月后正式成婚,将李霖嫁过去了事,不容易啊。在他们老两口看来能够体面的解决这个难题,也算是阿弥陀佛。
“大人,再有一个时辰就得出发了,张总兵可是就要到了。”李霖轻轻的提示一下。
“是啊,张总兵到了,我们也是离开登州的时候了。”赵烈微微一笑道。
其实赵烈宁愿是其他军将来登州就任总兵,这样他可以好不顾忌的放手施为,如果是有提携之恩的张可大前来,这登莱的局面反倒是不好掌控。
一个时辰后,登莱都司所有的军将在都司衙门汇合。在赵烈的统领下一行十余人在赵烈数百名护卫的随扈下浩浩荡荡的向南门行去。
他们到了南门五里的长亭处,这里如今还是空无一人,文官体例里一个人也没有出来迎候,倒不是他们不出迎。而是绝不能出来的太早,这不过是迎接武臣,太早出迎有伤他们的颜面,这个火候他们把持的如火纯清。
赵烈看看冷冷清清的局面笑了笑,这就是大明,即使贵如二品总镇。在文人士子眼中不过也是个粗鄙武夫罢了。
“诸位,今日张总兵一到,本官将会回家探望老父,老父最近身子不是很好,本官不在的日子官署事物由黎有德同知和本将的幕僚李先生共同商议。”
赵烈看看面前的九名指挥使,
“张总兵到了主要负责重建登莱的战兵,诸位也是看到了,如今昔日的登莱军数千战兵几乎丧尽,就连登莱水师也名存实亡,不重建是不成了,当然,如果有人以为张总兵到来,就可以不遵都司将令了,本将不介意教教他上下尊卑,毕竟莱州的前车之鉴不远吧。”
赵烈的话让几人心中一沉,仿佛闻到了大火过后焦糊的气息,他们晓得赵烈这是告诫他们,如果他们阴奉阳违,程凉是如何身死族灭的,转瞬就可以发生在他们身上。
“不敢,谨遵大人将令,绝不敢稍有或忘。”几人急忙躬身施礼表表忠心。
就连钱立身也是如此,他也是被赵烈吓破了胆,一个三品大员几天间先是名声扫地,然后就是身死族灭。
什么,自裁,太搞笑了,有同自家妻子一同自焚谢罪的吗。
如果因为靠向张可大、甚或陈应元、张国元被赵烈迁怒,也是全家同殉就太惨了,他们是不晓得后世的说法,否则一定觉得被自杀简直是太贴切了。
此时,南城来了大队人马,乃是陈应元和登州府王大人一同前来迎接张可大。
其后,张国元也是到来,一时间此地好不热闹,各级官吏相互见礼寒暄,好一阵才平息。
当然,陈应元和张国元发现登莱都司的指挥使们向他们问候的时候都是十分的简短,简直是恨不能打完招呼即刻逃离,唯恐粘上晦气一般。
看开始他们极为诧异,后来看到有的军将不断看看赵烈的脸色,心下明了,这是唯恐赵烈猜忌啊。
唉,羽翼已成啊,陈应元和张国元也是颇为无奈,毕竟如今登莱总兵没有,登莱水师剩下一百多艘小船,在登莱就剩下已经全无掣肘赵烈所部的军兵了,简直是无人可制。
此番他们迎接张可大,交结联络的意味十分明显,尤其是张国元,作为天子的近臣,他完全可以不理会张可大。
但是也正因为是天子近臣,他才晓得天子任命张可大为登莱总兵,对他寄予了多大的希望,希望这位大明勋贵之后,少有的有所为的将领能担起重整登莱军镇的重任。
这里一方面是重整登莱战兵,可怜如今登莱全靠赵烈的军兵撑门面呢,再有就是能够压制住赵烈,让赵烈的实力扩散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
因此他张国元可是不敢托大,当然得亲自迎候。
远方尘头大起,大股的骑兵出现在西南的官道上。
赵达一声令下,五百赵烈近卫全部上马开始检查兵甲,须臾在军将的号令下组成一大一小两个方阵,四百人组成一个正方的大阵在前,一百人将赵烈环护其中。
陈应元、张国元看的面容抽动,这就是大明的二品大员,看到大明军兵到来全军戒备,真是殊为可笑。
数杆大旗迎风招展,五军都督府右都督、登莱总兵、张,大旗下是数百俱甲骑兵,虽说身披灰土,倒也威风凛凛。
张可大远远看着前方迎候的人群心中慨叹,数年间,登莱大变。
孔有德叛乱将登莱体例打得稀烂,孙元化等一大批文武因此丧命,战兵水师几乎尽丧,当年他看中的有戚爷之志的赵烈果然一飞冲天,宣川、黄县、登州等几战战无不胜,数千建奴、十万叛军灰飞烟灭。
可惜,赵烈不是戚爷,朝廷同赵烈之间充满猜忌,万岁颁布圣旨的内臣带给了天子给他的密旨,里面充满了对登莱的忧虑,期望他张可大能力挽狂澜,重整登莱战兵,给朝廷锤炼出当年京畿一般勇武杀奴的大明精兵。
同时暗示压制赵烈的扩充,甚至暗示张可大可以采取一切手段,什么叫一切手段,久在大明官场行走的张可大当然晓得,必要时甚至可以格杀勿论。
想到此处,张可大不禁苦笑,赵烈如此良才也可以随时除掉,大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身为世袭勋贵出身的张可大当然对朝廷和天子极为忠诚,但是他心里还是不愿走最后一步,他隐隐觉得赵烈是大明,也许是大明唯一能与建奴争锋的猛将。
如果他手刃赵烈,将来定会后悔不及,朝廷和天子想的也许没错,但是他们没有出城同建奴野战血战过,而他张可大经历过战阵,能野战数次击败建奴大军,让十万叛军覆没,那么赵烈可说是大明的无双猛将。
一旦有遭一日辽镇抵挡不住建奴的大举进攻覆灭,那么能只手扭转乾坤的也许只有赵烈了。
前方等候的人群渐渐清晰起来,张可大注意到了那个小小的黑红色的军阵,他不是陈应元和张国元,他深悉赵烈就是依靠这般军阵击败了建奴骑步军的冲击。
看来赵烈也是对他有所提防啊,张可大不禁苦笑,他至今没有想好如何同赵烈共处,这是个大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