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所言此话,乃是书中的道理,可使得我们变的更加聪慧,明辨世间是非对错,若是一个人愚笨,医生大夫无法诊治,但读书可以。” 方思成回答道。
“不错,那我们再回到劝学诗中,那方兄可是觉得这诗教了什么?” 谢易看了一眼方思成,眼中露出些揶揄不屑,继续道。
“这诗中,满是教化读书后的好处,有了千钟粟,黄金屋,颜如玉。只要你读了书,俸禄,豪宅,美女佳人,应有尽有啊。”
“不对,谢公子你这话有失偏颇。” 方思成摇头反驳道。
“哦?还请方兄指教!”
“这诗,只有劝学之意,无明理之用。对于那些想寻求改变的人,有寻石问路的用处,若是他们读多了书,知晓孔圣之言如谢兄先前之言,读书明理,启智这才是真正的用处。”
方思成站定祠堂中间,言语间有理有据。
“好,那么小弟再问,这启智明理,可是开拓人的思想?” 谢易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不错!”
“好,人懂的多了,自然想的多,方兄可认同?”
方思成有些不解谢易的问法,但还是回答道:“认同。”
“未读书前,不明事理,那读书后可当明事理?” 谢易逐渐的走到方思成身边,微笑的看着他。
可他却被谢易盯着有些发毛,询问自己的问题,也感觉莫名其妙。
“不错,读书明理,书读的越多,知晓就越多,自然明的事理,也就越多。这话谢兄问的有些重复了!”
他的面貌上闪出些许怒意,没有谁愿意回答这种重复的问题。
看的书多了,自然懂的多,懂的多,眼界就愈发的变宽广了起来。
可他见谢易面色开始变的不怀好意起来,笑容更加的戏弄。
“那你说,他懂的多会不会看不起旁人?”
“这...若是他看不起旁人,只说的他心术不正!此等人会招受他人不耻!枉做读书人!” 方思成说话间有些愤然。
“嗯,这种人的确让人不齿。” 谢易先是表示认同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对了,不知道方兄一年在读书上要花费多少银两?”
怎么又扯到银两上了?方思成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谢易的想法,拧巴着眉头回道。
“书籍这方面,不需要我操心家父藏书颇多,古籍孤本我是多有抄阅,费些墨纸,只是这墨纸钱,一年在下没怎么算过,不过应该超不得十两。”
谢易越过方思成,走到祠堂屋檐下面,看着缓缓西落的太阳,叹了口气道。
“哎,方兄不当家,自然不知柴米油盐有多贵。”
方思成脸面上有些挂不住,开口道:“这些事儿,有父亲母亲操心,在下还尚未娶亲。”
他回过头来,看着方思成的囧样,想笑可却止住了,回想到自己顿时有些伤感,说道:“理解,理解,你我皆是如此。”
感觉到他言语中有些落寞,又看了眼灵堂,劝慰道:“谢兄还请节哀。”
“无事。” 说着又摇了摇头,继续道:“方兄可知普通百姓家,一年的收入几何?”
这话好似戳到了方思成心窝上,唰的一下脸又红了,可谢易觉得脸红不可耻,这人心里还有良知。
“这个...说来实在羞愧,在下身为知府公子,却也不知。”
方思成慢慢低下头来,不想让人看到,可谢易却拍了他肩膀,一脸正色的讲道。
“方兄,抬起头来吧,这话并不是针对你。我爹虽有仁商之名,我亦被人传的才名甚大,可你我二人一样,皆是不知一户普通人家,收入几何!”
说着边讪讪的笑了起来,脸上尽是自嘲之意。
而一旁云伯和二娃一直在听着这二人的谈话,并未有插嘴之意,可却见谢易走了过来。
他拱手向云伯行了一礼:“云伯先前你同我讲,说做官将来才是我的正路。”
云伯有些诧异,可还是点了点头回道:“不错。”
谢易失口发笑,又朝着方思成走去,边走边说:“方兄,可笑你我这等读书人,不知民间生活,却总以来日中榜为目标,待哪日我等真能金榜题名,可又该如何治理民生?”
方思成愣住了,回想起自己曾经在父亲面前,夸下的豪言壮语,还曾指责父亲的变化。他觉得自己有些动摇了,那些少年之言,来日自己真成了一方父母官,可能....
“喂,喂!方兄?”
“啊?谢兄何事?” 他被谢易从思考中叫了出来,后者见他回过了神儿来继续说道:“方兄,以你目前所见所熟之人,家底是否丰厚?”
方思成又陷入了沉思,好像自己所识之人中,底子都不错,差些的也是家道中途败落。可他们寒门子弟中与自家一样,藏书也是有的。
可这算家底丰厚吗?咬了下牙道:“不知谢兄的评判条件如何?”
“条件吗?” 谢易插着腰,用手开始摸着下巴思考着。
“出入勾栏青楼时,不吝啬口袋银钱!” 谢易也不好去判断这个标准,大家一起出入时,谁上来就问你,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这样问,没什么心思的人,只觉得你口无遮拦,功利心太强。那有心思的人,会觉得你近身前来,定有所图,离你远远的。
“勾栏?这小子去过勾栏吗?没听人说起过,他去过啊,这里面的道道懂这么多?” 方思成一时间看谢易的目光有些怪异。
“不是,方兄你什么眼光?我听一个朋友说的!”
谢易心里想着,冤枉啊,自己有心去,可还没机会啊,你这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怪?
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谢易,说话的语气含着一些怒意:“不少,除了寒门子弟,他们都不吝啬!”
“嗯,方兄刚还提到了寒门,那这寒门未败落之前,也是家底丰厚的。” 说着眼神中散一些凌厉,也有嘲弄。
“那方兄身边竟然全是家底丰厚之人,没得一户寻常百姓!那你又如何知晓他们,懂得人间艰辛?” 方思成又是沉思不语。
“若是知晓民间疾苦也就罢了,可不知将来又如何治理?” 说着谢易又朝着蒲团走去,待得走到蒲团前后,回转身来,让方思成看的却是谢易,满脸悲凉之意。
“这些能读起书的,家中多是商贾士绅地主,一群唯利是图之人,就连你爹这当官的,也是置谢家村不顾!”
随后又看向灵堂,看着那摆的一坛坛骨灰。再说话时,声音却有些尖锐,让人听着心里发颤。
“他们知事理,明进退,安时,见利忘义,难时,明哲保身。”
“我真想问问他们, 读了那么多书,明的哪门子理?启的什么智?”
“啊,对了还有一句,读书可医愚!”
“可在我看来,读书不是医好自己的愚,而是可以更好操控愚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