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太丢人了!
堂堂女首富、末世大佬,居然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苏清竹羞红着脸,干脆把自己埋死在被子里。
这般小女儿姿态,众人已是多年未见,一时间都看愣了。
其实,当大家一起丢脸的时候,哪里还有人记得丢脸这件事。
但没有人提醒苏清竹,他们恨不得多看一会这样的苏清竹,实在是太难得了。
张小溪好笑地揉了揉女儿发顶,又给她把被子拉开了些免得她闷坏自己,才看向男女老少十几号人。
“你们怎么都来了?”
昨晚囡囡醒来后,她找人帮忙打电话通知村里,这才一夜功夫,这群人居然全都来了。
要知道,从村里到市区,得先坐2个小时的牛车到镇上,再从镇上坐至少3个小时的汽车到市里,从市里到市医院,还得走2个小时……
囡囡住院花光了张家的积蓄,还跟人借了不少,所以一穷二白的他们肯定不是坐车来的。
也就是说,他们是接到电话就连夜走过来的?
她的表情直白又震惊,有几个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小溪啊,我们是坐拖拉机过来的。”张小溪的父亲张天明给她解释。
“司知青听说囡囡醒了,一早就花钱跟村长租了一天拖拉机,特意送我们过来接囡囡回家。”张小溪的丈夫苏武补充道。
“是啊妹,拖拉机还等在外面呢。”
“司知青人可真好。”
“诶你们说,那司知青该不会对咱囡囡,”话还没说完,脑门就挨了一记。
“再乱说话我撕了你的嘴!”
那人立刻怂兮兮地缩到自家大哥后面。
这话题一开,有人就忍不住发散思维了。
司知青在三队可是公认的样貌好、家世好,有礼貌。
他要真看上了囡囡,他们当然高兴。
可是——
可能吗?
他们看了看还缩在被窝里的苏清竹,默默在心里掰着手指数。
囡囡黑瘦个小,脸黄发枯,一看就没发育好。
囡囡胆小怕人还没什么力气,每天低着头,连脸都看不到。
囡囡……
呃……他们挠挠头,这么数来,囡囡好像没啥优点啊?
他们面面相觑,要不重头来一遍?
苏清竹终于憋不住钻了出来,迎面接收到几道诡异的视线。
苏清竹:“???”
想啥呢这是?
诡异的目光瞬间消失,换上贱兮兮的讨好笑容。
苏清竹:“……”
你们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
主治医生给苏清竹做了全面检查,确定她情况稳定,便准许她出院,还给她开了不少营养品批条。
“你这一次元气大伤,回去要好好补一补,不然不用两年你还得来一趟,到时咋样可就不好说了。”
苏清竹不知道原主到底为啥住院,但她现在还浑身无力,想来原主肯定遭了大罪。
反正她空间里物资堆积成山,补身体于她而言不过分分钟的事,便连连点头。
并没有看到,医生身后那群人在听到医生话后立刻丧下了脸。
积蓄0,外债558,他们拿什么给囡囡买营养品补身体?
苏武、张海洋(苏清竹大舅)和张山川(苏清竹二舅)捏捏手臂对视:要不我们去卖血?
没等他们商量个所以然,苏清竹忽然仰起头冲他们笑,“回家吧?”
仨人被这一笑柔了神色,嘴上答应着“嗯,回家”,心里直接有了答案:送囡囡回家就去卖血给囡囡买营养品!
苏清竹本来对这个地方的穷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被抱出院看到街景时,她还是愣住了。
古旧的建筑,破败的街面,墙上直白的标语,偶然驰过的古老自行车,骑车人棉袄里露出的中山领……
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告诉她,她究竟穿到了哪个年代。
她闭上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她竟然穿到了祖国历史上最艰难的那个年代。
随即她又摇头失笑。
在这里,她会见识到祖国的贫穷、混乱与困难。
在这里,她也将见证祖国的觉醒、发展与腾飞。
她不再是只能从历史书上了解这个时期的祖国,她将成为祖国这段历史的参与者和见证者。
她,苏清竹,当过首富,经历过末世,以后,她将看到巨龙觉醒,翱翔于天!
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对时代的归属与认同,令苏清竹的灵魂与身体更加契合了。
就是……这拖拉机快把她颠儿散架了。
虽然驾驶员已经开得很慢很小心了。
与灰头土脸的苏清竹不一样,难得一家那么多人一起坐拖拉机的众人被颠儿得挺开心,满脸尘土也乐呵呵的。
折腾了六个小时,满载的拖拉机终于顺利回到了村里,原本兴致盎然的一群人此时也蔫了。
累了一世,本来想在这一世当条咸鱼,好好看看祖国大好河山,仔细记录祖国飞速发展的苏清竹,在看到面前四面漏风的茅草屋后,迟疑了。
她想过这家人穷,但没想到居然这么穷,连木屋都没有,而是住茅草屋。
在后世见证过五分钟盖一间木屋的首富表示,可能是自己孤陋寡闻了,木屋也许很难盖?
她哪里知道,因为她这回出事,苏父苏母下定决心分家断亲,不同意就拆家,怒火中烧的苏爷和苏奶干脆只分给他们一点粮食和一座茅草屋。
而苏父和苏大哥因为她一直昏迷不醒,根本没心情修屋子,这才让她看到了原汁原味的茅草屋。
苏清竹对这个家的穷,在看到几块木板拼成的床、上面铺着的稻草、露出黑色棉胎的棉被,及初次见面、瘦得脑袋硕大、站都站不稳却甜甜喊她“姐姐”的小弟后,有了更深的认识。
她的咸鱼好像当不成了,脱贫迫在眉睫啊。
苏小弟太久没见到他姐了。
他姐在床上闭目养神,他就趴在边上看着,心说:姐姐真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毋庸置疑,这是个“眼瞎”的姐控。
灼热的视线烫得苏清竹不知所措,却又不忍阻止,干脆听之任之。
她闭着眼,感受方圆两公里的空气流动,好一会才倏地动了下眼珠。
专注盯着姐姐的苏小弟一个激灵仰起头来,姐姐怎么了?
“砰!”
排排蹲在前门喝着杂粮粥商量以后该怎么赚钱、怎么还钱、怎么给囡囡买营养品的一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好大一跳。
“怎么回事?”
“野猪下山了?”
“囡囡还在屋里呢!”
一群人丢下碗,抄起柴火棍就一窝蜂地冲向后院。
“嚯!”
只见后院一棵大树下倒着一头成年野猪,脑袋正哗啦啦地流着血。
“野猪!”二舅的好二儿震惊出声。
场上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张外公立刻给那个“好二儿”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闭嘴,再嚷嚷卖了你给囡囡补身体!”
张国昌眼睛瓦亮:我这么值钱?
张山川瞥到儿子的蠢样,又给了他一巴掌,这么蠢,肯定是媳妇遗传的。
张国昌委屈,张国昌不说。
“这野猪好大啊,能卖老钱了。”
“嗯,卖了给囡囡补身体!”
有人闻言不满,这么多肉能卖多少钱啊,凭什么全给苏清竹补身体,不过到底没敢开口。
怎么说都是处了十几年的亲戚,谁还不知道谁呢。
于是苏父带着人扛着野猪到后山隐秘河流宰杀,一家给了二十斤,剩下的打算全卖了还钱,这事才算了。
“看”了全过程的苏清竹沉睡前决定,明天再弄来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