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钱啊?
李爱党挑着眉,欠钱确实有作案动机,可这年头欠钱的人多了去了。
他自己还因为大儿子成亲欠着同事八百呢,所以他也成疑犯了?
众人朝声音来源看去,见说话的是苏大丫,都露出了一副“难怪”的表情。
李爱党:请继续你们的发言。
他不敢出声打断,还顺手拉住了张力,示意“听,别说话”。
人下意识的反应,才是内心真实的写照。
而刚才那句话,是刻意引导的,就是对象选错了。
他们是公安!
谁的话能听,谁的话不能听,谁的话能信,谁的话不能信,他们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刚才村民言语间,对那个苏武的评价都还不错,反倒是对失窃这一家……不仅不带同情,还满是嘲讽。
一言以蔽之,这家人的品德不行。
“我说苏大丫啊,你长这么大没下过地干过活,也没做过家务,手嫩得轻轻一掐就能出血,你知道这些都是怎么来的吗?
“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你是怎么做的?你觉得你这种人说的话,公安会信吗?”
“可能她觉得公安是傻子吧。”
李爱党和张力:我们还在这儿呢。
“苏来娣,你不知道吧,司知青他今天把苏武的欠条撕了,说不着急,还不上也没关系。所以苏武没可能为了还钱上你家偷钱。”
“清明后天就去当兵了,以后苏武一家会越来越好,哪用得着偷你家的钱啊!”
“她家能有几个钱,还不都是苏武当兵攒的。
“他们一年到头没下过几次地,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到现在还没饿死,还是多亏了苏武孝顺呢。”
“要我说,苏武那是傻,养出了一群白眼狼。”
苏大丫:“……”
苏武许你们什么好处了,这么帮他?
没成功祸害到苏武,她仍不死心,只有苏武倒了,苏四丫才会过得惨烈。
她不允许苏四丫过得比她好!
她强词夺理道:“肯定是他,不然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今晚不在家?这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李爱党觉得听这人说话耳朵疼,声音太尖锐了,是巧合还是刻意,他们自会去调查。
于是他问:“所以你觉得他偷偷从建设大队回来,偷完你家又回建设大队去了?”
建设大队和三队之间的距离挺远的,脚程再快也要走上一个半小时,来回就是三个小时,可能吗?
李爱党觉得不太可能,不过流程还是要走的。
“他……”才意识到大队和三队有点远的苏大丫踌躇了,许久后才说,“他也不一定是自己来的,可能他找了别人过来。”
众人:“……”
敢情公安抓人就靠你的“可能”呗。
还有你说的“别人”指谁呢?
今天村里除了这俩公安他们都没见着其他外人,所以你说的“别人”是咱村里的谁?
李爱党懒得搭理她,转向大队长,问:“同志,苏武为何会恰好今晚到建设大队去住?”
这点,说实话,他也挺好奇的。
“这事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吧。”
随后大队长将苏武一家最近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重点放在苏清明过于忧心苏四丫而导致把收到入伍通知书这件事给忘了,昨天猛然想起,一家人才急忙来找他请假。
因为只有两天时间,需要准备的东西有点多,他们觉得一天似乎不够,今早又来找他多请了一天,还顺带找司知青说“钱可能要晚些还,但他们一定会还的”这事。
至于为什么要住到建设大队那儿。
原因很简单,三队离镇上太远,他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来回的路上,便决定到亲家那里暂住一晚。
李爱党点头附和,对此深有同感。
有些案子发生在偏远乡村,骑自行车来回一趟要两三个小时,不止浪费时间还累,他都会直接在当地借宿。
更重要的是,当前物资紧缺,许多东西全靠抢,去晚了就没了。
别人能等,苏清明等不了啊。
**
至此,关于苏武是不是疑犯,李爱党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不过公安办案还是要讲证据。
有人怀疑,他们就要去找证据,或还嫌疑人清白,或将嫌疑人定罪。
放到此处,于他而言就是还苏武清白了。
李爱党告别众人,打电话回所里要求增援,便带着张力往建设大队赶去。
建设大队是离淮阳镇最近的村落,公安经常过去宣传法律常识。
李爱党偶尔也去,所以对那儿还算熟悉。
半个小时后,李爱党敲响了建设大队、大队长张东升的门,等了好一会才有人来应门。
大门打开,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
李爱党和张力:“……”
这是刚从酒缸里钻出来的吧!
一身酒味的张东升靠在门板上,打着呵欠、揉着额角,睡意朦胧地盯着俩人的制服看了好一会,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努力站直,想维护大队长的威严,然而一切努力皆枉然。
和他关系还可以的李爱党看着忍不住吐槽:你还有形象吗?
张东升放弃了,直接摊门板上。
他抬腕看表,昏黄灯光下,表内显示现在是凌晨一点四十八,他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确认了一遍,确实是一点四十八分。
他诧异万分,“你们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他今晚十一点多才睡的,那会村里大多数都睡了,没听说出啥事啊。
李爱党开门见山道:“三队的苏武在你们这儿吗?”
“在啊,怎么?”张东升的脸色霎时就变了,“不会是四丫又出事了吧?”说完就跑。
李爱党和张力都被他这出其不意的反应吓了一跳,苏四丫出事就这么吓人吗?
好在拦一个酒未全醒的人不难。
张东升没跑三步就被人按住了肩膀,然后脚下不稳差点一把坐地上去,被眼疾手快的李爱党拽住提了起来。
李爱党忍不住说道:“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能把话听完再走吗?”
站都站不稳了还想跑,掉沟里咋办?
张东升呼出一口酒气,“你是不知道,他们家最疼四丫了,四丫前段时间出事,他们魂都没了一半。”
李爱党暗暗点头,看出来了。
“那你们找苏武做啥?”
“有人怀疑他今晚到三队行窃,我们来确认情况。”
“啥?不可能!”张东升使劲摇了摇头,然后成功把自己摇晕了,急忙倚着李爱党缓缓。
李爱党满脸嫌弃却也没推开他,没本事就别喝这么多啊!
瞅见李爱党的表情,张东升不禁乐了。
“苏武比我喝得还多呢,我至少还能自己走回来,他直接趴那儿了。所以你说他今晚到三队行窃,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个陌生声音跳了出来,“可能他装醉呢。”
闻声,张东升朝那人看了过去,见那人脸上稚气未脱,可也没打算饶过对方。
年轻、无知、没经验,都不能成为乱说话的理由。
“苏武做了我们大队女婿快二十年了,他有多少酒量,我们不清楚你清楚?
“他要是装醉,我‘张东升’三个字倒过来写!他要是真醉,你把你这身制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