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苏清竹才想起,没给她哥打电话。
主要是当时雨下得太及时了,她刚进家门,雨就“唰”一下径直落了下来。
倾盆大雨,砸在瓦顶上噼里啪啦作响,催眠得很。
苏清竹本来是哄小弟午睡的,结果连自己一块哄睡了。
睡醒后,她当了一下午的陪玩,早将她哥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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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苏清竹直接带上小弟一块打电话去。
那边一换人,苏清竹就把话筒放到小弟的耳边。
等小弟喊完“大哥”,她才凑过去喊了声“哥”。
一大早就听着俩小的声音,苏清明开心得合不拢嘴,“哎,哎,小妹、小弟,哥在呢。”
“哥,你伤好了吗?”苏清竹问。
“好了,早好了,我还拿了,”苏清明这个慢二拍的,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诶,妹你咋知道的?”
“我内部有人啊。”
“噢?谁啊?”
“不告诉你。”
苏清明气笑了,“哥保证以后谨慎行事,尽量不让自己受伤,行了吧?”
“行,反正伤一次,肉干减半,伤两次,”
“别啊!”苏清明赶忙求饶,“哥错了,哥以后再不逞英雄了。”
苏清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哥,你可以当英雄,但别着急当英雄,咱有的是时间,你慢慢来,好吗?”
半晌后,电话里传来一声叹息,接着她听到她哥说:“好,哥知道了。”
“哥,我已经很为你感到骄傲了。”
“大哥,骄傲!”苏小弟也喊道。
苏清明哽咽地回应,“哥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苏清竹这才满意,眉开眼笑道:“哥,听说你立功了。”
“嗯,二等功呢,军功章、哥都收好了,回家就给你。”
“哥你真厉害,所以昨儿给你寄的每样东西都翻了个倍,你可以和你的战友一起分享。”
“呃……好。”苏清明哭笑不得,他妹这话题变得也太快了,他都快跟不上节奏了。
他哪里知道,苏清竹是故意的,故意不让他炫耀军功章,免得他又胡来受伤。
她不止一次后怕,要是晚上一步,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
正事讲完,苏清竹开始闲聊,“家里一切都好,房子也快盖好了,等你放假回家就能住新房子了。”
“嗯,新房子一定很漂亮,住着一定很舒服。”说着说着,苏清明眼眶又红了。
才离家三个月,他又想家了。
“哥,你在那里好好的,等我们有空了就去看你。”苏清竹也想她哥了。
虽然前几天才见过,可到底不一样。
单方面的见面哪里算见面。
“好,哥在这儿等你们来。”
苏清竹瞅见门外来人,忙声道:“那没事了,哥,我挂了啊?”
“嗯,小妹小弟再见。”
“大哥再见!”
苏清竹挂了电话,看向张力,“张公安,你怎么来了?”
张力掏出钱票搁桌上,“你昨天多出来的钱票。”又拿出盖了邮局戳的收据,“麻烦签收。”
这一板一眼、正经得不得了的态度,着实把苏清竹逗笑了。
她收好钱,边笑边签字,直把张力笑得脸都红了。
张力张嘴想要问什么,章哲就忽然闯了进来。
“嫂子,你给咱哥打完电话了?”
苏清竹瞥了章哲一眼,“没给他打,给我哥打的。”
“喔,那你知道咱哥啥时候回来吗?”
“不知道,下回我问问?”
“好啊。”章哲抱起苏小弟,“小朗,飞高高咯~”
苏清竹看着原本站着张力、如今空荡荡的位置,又看向跟小弟玩举高高的章哲,摇了摇头,想太多了。
她估计张力就是想问她是怎么认出他来的,毕竟他从没在三队见过她。
永远不要怀疑一个公安的眼力,除非他不想当一个好公安。
至于司敬宇,她估计他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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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敬国看着会议室大门,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昨儿下午审讯结果出来后,十几个领导就开始开会讨论。
然后昨儿没论出个结果,今早继续。
他很想说,人家既然抓了,就有非抓不可的理由,你们在这讨论来讨论去,确定人家会按你们讨论的结果行事?
不按的话,你们想怎样,能怎样?
把人抓了,还是杀了?
也不怕寒了人家拳拳爱国之心?
何况,别说不知道那人是谁,就凭那人能悄无声息迷倒上百个人,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反正要抓他们自个儿抓去,他的兵不做这种寒人心的事。
再说了,什么起死回生,全是瞎扯淡,真有那能力还用制毒?
制毒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钱?
既如此,用“起死回生”之术救人,不比制毒来钱快?
听说那人的脸上有令人作呕的疤,她要那么厉害,咋不先治治自己的脸?
所以说,有些人对某些追求已经疯魔了,根本认不清现实。
“营长,您弟给您来电话了。”
“就来。”
司敬国莫名觉得,他弟这是解决问题来了。
果不其然。
“哥,想办法跟爸说,那人已经死了,交不了了。”
“啊?你确定真死了?”
司敬宇的声音透着无比的严肃,“我能立军令状,那人的确已经死了,而且那人并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苏清竹不是没杀过人,可她从没让人尸骨无存过。
所以,他觉得那人定是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不然她不会这么说。
故而他信她。
毕竟如若是他,也不会让那样的仇人活着。
“行,哥去说。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小宇,你瞒着你哥挺多事啊?”
司敬宇是真的不明白,“哥,只要‘他们’不伤害我们,不危害我们国家,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知道那么多呢?”
“可你真的确定他们不会危害我们国家吗?”
“哥,不瞒你说,之前那些奇怪的人贩子和特务案件,包括宛市地下毒气,都是‘他们’发现的。”
司敬宇的声音很冷,“你觉得如果‘他们’要害我们,用得着做这么多事吗?”
他完全能理解和接受苏清竹的每次试探。
因为她的秘密过于惊人,足以颠覆一个时代。
这个秘密一旦暴露,她面临的,可能不止是一个国家,也许是全世界的刁难。
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一个想安安静静在那个小乡村过一辈子的小姑娘。
是他,不顾她意愿将她扯进来的。
他如果再不护着她,她对人性,该有多绝望啊。
她不会晓得,她曾经望向天空的眼神有多空寂,仿佛看透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