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的土司府显得格外的沉寂和阴暗,夜风吹拂而过,王老五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紧张的看了一下四周,额间的双眉邹得更紧了。
“怎么了老五?我看你一声不吭的站着不动,莫非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看着王老五一脸凝重的样子,宋书记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倒是宋书记你的伤口如何了?要不要紧?”王老五回问道。
“一点皮外伤而已,不打紧的,只不过刚才那东西抱在我的脑袋上狠抓了一顿,脸上被抓出了几道口子,伤口不算深,但是火辣辣的让我感到很不舒服。”说话间宋书记用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
王老五用手电照了照宋书记的脸,果然在对方的脸上分别有着几条血痕,伤口中还有点点的血珠外渗着。
“呃,宋书记,你看现在天色已晚,你脸上又有伤口,眼镜也摔碎了,黑灯瞎火的行动不便,不如你早点回去休息如何?”王老五关心的说道。
“诶,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说起来,当年打土匪的时候,我负过的伤可比现在要严重多了......不提这个,我问你,刚才袭击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你看清楚了没有?”宋书记好奇的问道。
“这个......没什么,我想应该是发了狂的野猫吧,你也知道土司府的野猫极凶,发起狂来比狼狗都厉害,只可惜刚才我只顾着把那只野猫从你的头上弄下来,一个没留神让这畜生逃走了,否则我非活活摔死它不可。”
王老五可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否则要是吓到了对方,这个责任他可担不起。即便没有吓到,依宋书记较真的脾气,非严肃的教育他一番不可。
信以为真的宋书记摇着头好笑的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真应了这句老话,好了老五,我们也别在这里站着了,我先陪你进去,等把你的安排好了之后我再回去。”
一听这话,王老五急忙劝道:“不必了宋书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说起土司府来,村里恐怕没几个比我更清楚这里面的情况了,你就不用陪着我了,而且你被野猫抓伤,如果不赶紧消毒的话,万一伤口发炎那怎么得了?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一人就够了。”
宋书记想了想后伸手拍着王老五的肩膀说道:“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等明儿个一早我再来看你。对了老五,虽说村里人对土司府心存畏惧,还传言说这里闹鬼,其实这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你可千万别信以为真,作为生活在新中国的一份子,我们要打破这些封建迷信。好了,多的话我也就不说了,身为守夜人,你一定要把土司府给看好了,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犯罪分子盗窃这里的文物。我先走了,赶明儿个我再来看你。”
说完话,宋书记打着电筒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由于眼镜被摔坏的缘故,离开的时候他高一脚矮一脚的样子颇有些狼狈,看得王老五直摇头。
目送宋书记离开以后,王老五收回来脸上轻松的神色,看着被电筒照亮的土司府大门,他的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来。
现在回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一幕还真有些邪乎,尽管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也很短暂,但是凭借他敏锐的感觉,那个飞扑在宋书记脑袋上的东西分明是一只浑身带血的野猫,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野猫,是一只没有了脑袋的野猫。问题在于,为什么一只没有了脑袋的野猫会来袭击宋书记,之后又去了哪里?总不能是死猫还魂,自个活过来逃走了吧?
夜色越深土司府周围越显得有些阴森,百思不得其解的王老五拿起酒壶又灌了一口酒,借着酒劲,他再次来到土司府大门门前,将钥匙对准门上的大锁轻轻一拧。
“咔吧”一声,门上的青铜大锁应声而开。取下大锁,王老五用力的一推大门,随着“嘎支支”一阵响动,土司府的大门被逐渐打开。
用电筒照了照里面,入眼的是一面高大的墙壁,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福”字,代表着福临家宅,百世兴隆的意思。
墙壁下的花台中种满了各种名贵的花卉,即便是在夜里,也能清晰的闻见那股清幽的花香味。
从地上抄起包袱背在身上,王老五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在土司府守夜,虽然他不知道在这座诡异而又阴暗的府宅中会遇到什么事情,但是他毅然的迈出了自己的步伐,越过门槛之后朝土司府内走了进去。
王老五被安排在值班室守夜,位置是在土司府一进大门右手边的一间屋子内,这间屋子以前是用于卫兵值班的地方,如今物是人非,却成为了王老五守夜的值班室,同样是为了防范于未然,只不过保护的对象却天差地别。
打开值班室的房门,屋内一股霉灰的味道扑鼻而来,由于发生了李二狗和老杆的事情,这间屋子已经被空置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面的灰尘都能堆起厚厚的一层,随便用手擦一下,都能弄得满手土灰,扬尘四起。
用电筒照了一下屋内,在入门处找到电灯的开关后,王老五伸手一按开关,
随着一阵“呲呲呲”的响声,屋顶处挂着的电灯也就忽明忽暗的闪了几下,便彻底熄了火。
虽说土司府以及附近的村庄已经通了电,但是因为电压不稳的缘故,大多时候都无法维持电力的正常运作,故而也只有像土司府这种重要的文物保护地会安装电灯之类的照明物,村里人几乎没几户人家安装。
找来蜡烛点亮之后,王老五把自己的包袱放在了门外,接着他撸起袖子拿起扫帚开始打扫房间,不大工夫,屋里灰尘飞扬,呛得王老五一个劲儿的在那咳嗽。
“咳咳......”退到了屋外的王老五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灰尘,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屋内的灰尘稍稍落下,他这才把放在屋内的那只水桶拎在手中,顺着屋外的过道朝宅院内走去。
通往天井大院必须要经过前堂,前堂的面积十分的宽阔,在屋顶处还遗留着国名党的党徽,只不过在形状上却略有差异,一般不仔细看得话很难区分出其中的不同之处。
真正的国名党党徽是由十二个角组成,而前堂屋顶处的党徽却只有八角,少了四角。不仅如此,在土司府大门上以及其他几处留有党徽的地方,都少了四个角,至于为何会如此,想来也许是另有隐情,外人难以揣摩。
前堂作为接待室,放在以前,那些登门造访的达官贵人、商贾地主们,想要拜访张天权的话,除非身份显赫一时,否则都要在此等候通传,可见大土司张天权在当时的地位是何等的高贵。
穿过前堂,入眼的便是土司府的大院,在大院两侧的厢房中分别是吹大烟房、药房、会客室等等,正中的正堂两旁则是张天权和他的三个老婆的卧室。
在正堂的门外挂有一副对联,上面写有“积金积玉不如积德,问富问贵不如问心”的警世之言,以前王老五看不懂这几个字,不过后来是因为来的次数多了,听人介绍他才明白,不过这些话看在王老五的眼中却令他嗤之以鼻。
“什么狗屁的积德问心,我看你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像你这种狼心狗肺的畜生,就不配披着人皮!”看着那副对联,王老五愤恨的骂咧了一声。
职责所在,王老五打着电筒大致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此刻土司府的大院中寂静无声,就是连虫鸣之声都没有,静的是那么的空寂,那么的死沉,似乎这处空旷的宅院中没有其他任何的活物,就只有王老五一样。
月色洒落,银霜覆盖而下,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是寡白一片,犹显狰狞和恐怖。不知为何,王老五忽然觉得四周的气温骤降,他哈了口气,一层白白的霜雾从他的口中飘出。
“怪了,才是立秋时节,怎么天气会变得如此寒凉?”作为常年生活在这的人,王老五深知此地的气候变化,以往立秋的时候虽然温度也会有所下降,但是却不会如此的明显,即便土司府地处哀牢山脉,海拔过高,也很少会遇见这么低的气温。
王老五打了一个激灵,用手紧了紧衣服,随后拎着水桶登上正堂的台阶,顺着走廊朝右手边的门洞走去。
在路过张天权的卧室时,王老五鼻子冷哼了一声,心里一阵的不痛快,正准备用电筒照射一下卧室中的情况,却突然听到从隔壁屋中传来了一丝轻微的响动。出于警觉,王老五顾不上查看张天权的卧室,直接来到了一旁的厢房,透过门上的雕饰把电筒的亮光照射了进去。
这间厢房乃是张天权的三老婆的卧室,在灯光的照射下屋内的陈设一览无遗,靠近屋里的是一张木床,床旁摆放着梳妆台和一把木椅,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柜子和几件器皿等物,和当初的摆设一摸一样,只是少了那些名贵的摆件而已。
“怪了,莫非是我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不成?明明刚才听见屋内有响动,可为何什么都没看见呢?”查看一番无果之后,王老五疑惑的在那自语着。
又检查了一会儿,确定屋内没有什么异状,王老五把手电一收,再次拎起水桶朝门洞外的地灶走去。
地灶乃是土司府的厨房所在,由于此地海拔较高,除了气温略低之外,这里的湿度也很大,特别是在冬天,不仅气候寒冷,还十分的潮湿,作为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如果不能防寒祛湿的话,很容易患病。
地灶的位置要略低于大院,在此生火的时候,热气可顺着地下的暖管传到正堂和卧室中,对于保暖十分的管用。再者,由于地势较低的缘故,又作为取水之地,可以防范火灾的隐患,在当时是一种极为精妙和科学的发明。
蓄水池是在灶房的最深处,是通过外面的管道直接引山上的泉水进行蓄积,泉水不仅干净,还甘甜可口,十分的新鲜。
来到蓄水池旁,王老五下意识的把手电照了照池子,水池挺深,里面蓄满了清澈的泉水。
王老五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把手电放在一旁,接着提起手中的水桶就想打水。谁料就在这时,突然从房梁顶上掉下了一件东西,重重砸落在了水池之中,溅起的水花正好洒在了王老五的脸上,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好悬没一屁股当场坐倒在了地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