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冥金轮塔上层分九层高塔,名为阳乾九宫,乃九阴化阳之造化;对应十二地支,塔底分三层阴塔,名为阴坤三府,是敛阴聚邪之所在。上乾下坤,阴阳调和,利用曜阴返阳颠倒大阵的阵法,才能完成李显明化阴阳为地仙,成就阴王的目的。
这些东西刚开始纸婆婆还只是一头雾水,然而此时此刻她已经了然于心,对一个身怀九锡虎贲千年传承于身的她来说,走阴斗煞,破邪镇魔早已是家常便饭,如果连她都看不出其中的奥妙来,她又岂能成为一代宗师级的倒斗艺人呢?
然而让纸婆婆隐约中感到有些不安的是,到了现在她依旧没有想通,为何王老五在土司府的那座地牢密室中,同样会遇到一处同样阴邪的邪阵,难道说除了李显明之外,还暗中有高人觊觎在旁吗?但是想想又不太可能,如果真有那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高人存在,那为何会帮着张天权和李显明作对呢?
事情让人琢磨不透的是,张天权虽然也曾在滚龙会担任文堂的坐堂大爷,可是他从来没有学习过什么邪术,更何况即便他会滚龙会的那些邪术,但他又如何懂得这么深奥的阵法呢?凭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布下一座邪阵,利用阴尸之气遮掩开启九冥金轮塔密匙的气息呢?
退一步说,要是真有高人在张天权身后相助的话,那为何之后此人又不辞而别,对张天权的事情不管不顾呢?
这些谜团萦绕在纸婆婆的脑海中挥之难散,不过她起码想通了一点,那就是当初李显明为何没有强行破塔而入,开启曜阴返阳颠倒大阵,非要聚齐上乾下坤两把钥匙才行。那是因为这两把合二为一的钥匙不但能够打开九冥金轮塔,同时也是开启法阵的阵匙,如果九冥金轮塔的塔门不被打开,里面连环成套的机关就无法相通,这也是纸婆婆在发现了九冥金轮塔塔底秘密的时候想通的,否则凭李显明的能耐,区区一座塔还能难得住他吗?
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纸婆婆一边顺着通往第三层的通道快速奔跑着,不大工夫,当阴坤三府第三层的入口出现在她的眼前时,纸婆婆略微平息了一下脑中的杂念,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眼前。
通往第三层阴坤府的入口和之前遇到的明显不同,第一层和第二层的入口并没有特别之处,只要顺着通道就能到达下一层,而此时摆在纸婆婆眼前的是一处用白骨堆砌而成的圆形骨门,骨门上阴火聚集符文闪烁,阵阵传来的阴寒之气,即使是纸婆婆都能感到一股明显的寒意。
绿色的阴火格外刺眼,照得四周幽绿一片,比起一二层那根耸立着的巨型法柱,这里的气氛更为的诡异。
试着将手里捏着的一点朱砂粉朝骨门处撒去,朱砂粉还未接触到骨门,便化为一团红色的火光,转眼消失殆尽。纸婆婆一皱眉,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了起来。
“果不其然,李显明化魔的老巢就在这里面,可是这里的阴气为何会浓烈到了这个地步,就是当年鬼阴墓中的阴鬼之气也没有强烈到这一步。”喃喃自语中,纸婆婆心里更加的担忧了起来。
纸婆婆嘴里所说的阴鬼墓,是她早年倒斗时遇到的一座极为凶险的古墓,那一次她几乎命丧墓穴之中,若非紧要关头有人出手相救,恐怕现在的她尸骨都已经变成了黄土。
“既然来了就没什么好怕的,我芷心兰这辈子还没被什么事情给吓到过,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纸婆婆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随后她把牙关一咬,迈步朝前,毅然走进了骨门的里面。
刚走到骨门的下方,迎面一股浓臭腥腐的气味涌动而来,不同于此前的那股阴腐之气,此时的气味中明显带着浓烈的血腥味道,稍稍吸上那么一小口,都能熏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还能令人头脑昏沉,神智不清。
纸婆婆也不例外,也就吸了那么一口,她神色立刻大变,急忙朝后一退,退出了骨门的下方。
“真是够邪乎的,凭老娘的能耐,居然也承受不住这里的阴腐之气。”纸婆婆脸色一沉,拿出了那瓶装有蒜精的小瓶,把瓶中的药水涂抹在鼻间后,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的脸色这才恢复了一些。
“想不到我也有用这玩意的一天,难怪小五和小华子他们会抱怨我,这玩意的味道还真是冲鼻,我都有些受不了......啊,阿嚏!”说话间纸婆婆又打了一个喷嚏,眼泪水好悬都被挤了出来。
做好准备之后,纸婆婆再次踏入骨门,这一回的情况明显好了不少,在蒜精的作用下,充斥在空气中的阴腐之气除了腥臭之外,再也不能对纸婆婆产生丝毫的危害。
穿过骨门,前方是一条迂回朝下的白骨悬梯,悬梯的台阶每一台都由三根白骨并排而成,看上去似乎并不那么牢固。
稍微犹豫了一下,纸婆婆抬脚对着最上面的那台骨梯轻轻点了一下,踏足无声也没有什么异状,她加了一点力道再次踩下。这一回骨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嘎吱”声响,随着声响整座悬空骨梯微微摇晃了那么一下。
不放心的纸婆婆再次加重了力道,一脚踩下,“咔嚓”一声,脚下的白骨碎裂而开,整座骨梯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纸婆婆收回了踏出的右脚,做到心中有数之后,她深吸一口气,气聚丹田,舌尖一顶上颌,双脚蹬地之后,人如飞燕一般跳上了悬空骨梯,轻点骨梯,快速的朝下方奔驰而去。
骨梯的长度远远超出了纸婆婆的想象,本以为片刻的时间就能到底,没想到左转右转之下,足足在骨梯上奔跑了近半盏茶的工夫,这才看见了最下方的地面。
离着地面不过四五米的高度,纸婆婆向下一纵,身体灵巧的跳跃而下,轻轻落在了地面上,随后她把丹田中的浊气吐出,用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细小汗珠。
“花样倒还挺多,不过都是些故弄玄虚的东西,区区一座白骨悬梯难得倒老娘吗?”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的骨梯,纸婆婆不屑的挖苦了一句。
“棺材婆,老夫已经久候你多时了,不如进我的尸骷血池一聚如何?”就在这时,一声听似含糊不清却又阴冷无比的声音顺着里面的空间飘忽而来,听得纸婆婆双眉一皱。
寻声看去,声音是从前方那条阴暗的通道中传来的,在这条狭长的通道中,墙壁两旁挂着不少的油灯,不过油灯上并非是用什么陶碗做的,而是用头骨的天灵盖制作而成,每一盏头骨油灯里燃烧着的也非炙热明亮的火焰,而是一团团绿幽幽的鬼火。
“尸骷血池,哼!亏你想的出来,李显明,你这条丧心病狂的疯狗,竟敢滥杀无辜,你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吗?”站在通道外,纸婆婆大声的喝问道。
“呵呵呵,肤浅,真是太肤浅了!你都活了这把岁数,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吗?自古帝王枭雄,谁的的手中不是沾染了无数的鲜血?成大事者又何必心存妇人之仁,更何况我这么做也是把那些如同蝼蚁般的苟活之人加以利用,变废为宝,铸就我阴王万世之霸业!”李显明阴寒的声音再次从过道中传了出来。
“呸!做你的春秋大梦!还敢妄谈什么万世霸业,你就是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老匹夫烂人妖,做条蛆虫都嫌污了蛆虫的名字。李显明,不怕告诉你,你的什么曜阴返阳颠倒大阵已经被我破了阵心,阴阳之气无法融合之下,我看你还怎么成为阴王!”纸婆婆反唇相讥道。
“该死的棺材婆,怪不得老夫总感到阴阳二气混沌不堪,搞了半天,这一切都是你搞得鬼,你最好在临死之前保佑自己死得痛快点,否则一旦老夫出了血池,届时我非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不可!”
“桀桀,是吗!老匹夫,老娘不躲也不闪,想要老娘的命,就看你有没有资格来拿!不过我也把话搁在这,只要老娘还有一口活气在,你的阴谋就无法得逞!”纸婆婆冷笑一声后毫不畏惧的大喝道。
“棺材婆,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看你还能逞多久的威风,不要忘了,一时的口舌之快最后是要用你的性命作为交换的代价,哈哈哈......”伴随着一阵狂妄的狞笑,李显明的声音消失在了幽暗的通道中。
“哼!鹿死谁手还在两说,老娘拭目以待,看看最后笑的那人究竟是谁?”纸婆婆眼中寒光一闪,伏身冲入了骨灯密道之中。
没多久,随着眼前视野开阔之后,纸婆婆来到了一处空间巨大的密室之中,这里便是阴坤府的第三层,也就是李显明化魔的巢穴。
站在巢穴的入口处,纸婆婆没有轻举妄动,在展开行动之前她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密室里的情况。不看还好,看后纸婆婆脸色一变,稍有的露出了一丝慌乱之色。
庞大的密室中并没有想象中过多的建筑和装点,反而显得有些空旷,四面的墙壁没有了一颗颗腐烂的尸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盏盏高挂着的骨灯,灯火交辉之下,把整个密室照得绿光森森,阴气浓浓。
密室的正中央有着四根耸立的闷黑石柱,分东南西北方位而立,石柱上画满了古怪的符文,符文色如鲜血,在绿色的光影中犹显触目惊心。
四根石柱的下方有着一个巨大的水池,池边上镶嵌着一颗又一颗的白骨骷髅,仔细清点之下,骷髅头不多不少,正好有九十九个,每颗骷髅头用那空洞的眼窟窿和森白的尸牙对着水池,池中一潭漆黑如墨,黏稠腥腐的溶液,看着令人恶心不已。
如果是一般人看见池中的黑水,一定很难猜测出黑水的来历,但是对于经验丰富的纸婆婆来说,也就一眼的时间,她便认出了黑水是什么东西。
“尸血,还是阴尸**之血,嘶......可恶的老狗,竟然能做到这一步。”心惊之余纸婆婆吃惊的说道。
尸精之血乃是人死时护在心头的护心血,由于最后一口活气散去,阳血消失阴血凝固,而护在心脏附近的心头血却能保持黏而不干,稠而不散,属于阴气最浓的尸血,几乎等同于活人体内的精血。如此多的**之血,可见李显明是下了足了本钱,为达目的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心惊归心惊,很快纸婆婆便恢复了常态,她小心翼翼的踱步来到尸骷血池旁,和之前一样,未曾出手前,先对着血池撒出了一把朱砂粉。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朱砂粉连一丝反应都没有,转眼不到的工夫便化为乌有,如此邪乎的事情连纸婆婆都感到万分惊愕,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尸骷血池中凝聚的阴腐邪煞之气实在是过于浓烈,以至于连驱邪镇煞的朱砂粉都失去了作用。
倒退两步之后,纸婆婆沉住气再次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空旷的密室中除了尸骷血池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别的地方,别说是李显明,就是连对方的一丝踪影都不见。
纸婆婆故意把双手背在身后,暗中提防之下大声喝道:“李显明,明人不做暗事,老娘既然来了,你也该露面了吧!”
声音传出,四外鸦雀无声,似乎对方根本就不在阴坤密府之中。
死寂般的环境更让人感到沉闷和压抑,骨灯中徐徐跳动的尸焰让昏暗的阴坤密府越发变得诡异起来。
“哼,刚才是谁在那像疯狗一样的乱吠,怎么,这会儿变成缩头乌龟了不成?李显明,别让老娘看不起你,有种现在就站出来!”有些烦躁的纸婆婆再次大喝道。
又过了一会儿,周围依旧寂静无声,性格本就暴躁的纸婆婆顿时动了真火,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嘴里不干不净的大骂了起来。
“老砍头,死杂毛,缩头乌龟臭王八!你给老娘滚出来!他祖公的你算什么玩意?连面都不敢露一下,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胆子都比你大!我呸,无胆匪类,你要是再不露面,老娘非一把火彻底烧光你的狗窝......”
正骂得起劲的时候,一阵低沉的阴笑声从耳旁响起,纸婆婆侧耳仔细分辨,试图找出敌人的踪迹,然而笑声在巨大的阴坤密府中如同鬼影一般飘忽不定,再加上回音穿插,想从中找出李显明的踪迹又何止是困难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