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岁赤脚踩在沙滩上,海水每一次上涨都会掩埋她的脚踝,她抬眼看过去,看着那些在海滩上玩耍的人.
“其他人也没有踪迹,这是最后一个人了……你在看什么?”尧尔拿着她的拖鞋慢悠悠的跟过来.
“高文文说,那些人失踪以后就走向了海滩,可是海滩上仅有的监控里却又没能找到任何一个人的痕迹,”初岁说:“为什么是这几天呢?人鱼本就是妖,就算是要修养,也不可能要十几年后的今天才有能力复仇的吧?”
“而且当初都不一起杀掉的渔民后代,为什么现在突然又不想放过了?我知道你想过这个问题,”尧尔温柔的看着她:“不过你或许体会不到仇恨的力量.”
“仇恨?”
“那些助纣为虐见钱眼开的渔民,为了自身利益注资合作的时家父母,比起虐待他们本身,他们的亲人,是更容易让他们感到痛苦的对象.”尧尔说:“就拿时笙爸爸来说,他和妻子心心念念的孩子,变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时笙也因为弟弟的事情这些年一直不得安宁,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痛苦到恨不得杀了自己,这种心灵上痛苦可比折磨他们自己要有用的多.”
初岁按照高文文发来的地址敲响了那栋民建房的门,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初岁摇头:“里面明明有人的气息啊……”
“不会是不敢开门吧,”尧尔开玩笑的笑了起来,他手握着大门把手,思考了片刻还是收回了手:“我本来是想直接进去算了,不过为了少惹点事,还是得劳烦神仙姐姐送我进去了.”
初岁克制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她不确定里面的人在干嘛,确定了人在卫生间的时候还是先让尧尔敲门看看.
尧尔没有敲门,他一把拉开了卫生间的门,语气依旧带着笑:“看来我们来的还不算晚.”
随着门打开,初岁也闻到了淡淡的妖气和血腥味,尧尔给昏迷在浴缸里刚刚割破手腕的年轻人包扎好伤口,很认真的看着他的鱼尾:“花纹并不算好看,确实是低级的人鱼.”
初岁也看到了那条巨大到连浴缸都放不下的尾巴,开始皱眉:“我刚刚没有闻到妖气和血的味道,一切味道和痕迹都是在门开以后我才发现的.”
“就像是……”
“时笙从海难中没有被卷走留在了海滩,就像她的母亲看着她总觉得她也会被海卷走,就像是怎么也找不到的人鱼痕迹……以及刚刚被隔绝的妖气,”初岁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人鱼,是不是空间法术?”
“或者说身为属于大海的妖怪,没有空间法术的它们会更难自保,”尧尔说:“若是表演的人鱼是真的人鱼,要么人鱼和酒店的人之间有了什么合作,要么这个酒店是人鱼的一个据点.”
无功而返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时桓压根不敢出门,时笙也一直陪着他.
只是在他们下楼去吃晚饭的时候,时笙先走一步带着打包好的晚餐上了楼,初岁和尧尔才进餐厅,时笙的电话就来了.
“时桓昏倒了!我把房间里的尖锐物品都藏起来了!他撞墙昏倒了!”
等到几人上楼,时桓的尾巴已经变回了人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他好像是刚刚在上洗手间洗了手,水一不小心就溅到了腿上……”时笙弯腰抱住了弟弟:“这种日子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高文文饭都没吃两口,得到消息就上了楼,她看了一眼初岁,示意几人可以出去说话.
“我觉得,濒死,也许是那些人鱼召唤这些人的方式,你们说你们救了一个自残的人鱼,我和他们特地跑了其他地方做了血液反应,尽管被水冲洗掉了血,但血液反应骗不了人,”高文文说:“那些说离开就没回来的,或者是没出过门的人,都曾经自残过,而且现场没有尸体.”
“听你的意思,那么多年都没人发现他们的异常?”
这个问题的答案谁能知道呢?
时桓昏睡了许久,第二天的初岁和尧尔绕着海滩走了一圈,甚至去打卡了时笙存活下来的那块地方,也还是一无所获.
“看来只能从今天晚上的表演来看了……”
“为什么呢?你说可能是仇恨的原因,可是这些人鱼本就可以不那么大费周章的杀掉这些人吧?”初岁伸脚踩住了一块贝壳:“这些后代,无论怎么说,也不会有当初去折磨人鱼的大人那样性质恶劣才对,为什么主要承受精神和肉体折磨的 反倒是这些人呢?”
“这不公平,还有许多当初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就像是时桓一样的人,就算是父债子偿的道理,也不应该他们要承受的折磨反倒更深吧?”
初岁看了看时间,还没到表演的时间:“我身边要好的朋友都没有兄弟姐妹……不过有一个有些交集的人,她也是做姐姐的,她为了她的弟弟至今下落不明.”
“就像是一直不肯放弃时桓的时笙一样,有些时候我感觉血缘关系真的很奇妙,还是说,姐姐都是这样的?”
“如果是姐姐痴傻了,如果是姐姐要自杀了,其实弟弟也能做到这个程度的,你懂了很多事情,却也因此不明白原因,世间的关系有金钱和利用关系,时笙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没了,但是她还是能做到这一步,哪怕她和自己弟弟并没有好好的相处多久,”尧尔摸了摸她的头发:“初岁,这就是感情.”
“我……我去看过我朋友的弟弟,他恢复了正常,他现在走上了他姐姐的路,他花了很多功夫去找他的姐姐,还堵了我和我的朋友好几次,可是我们没办法给他答案,”初岁的手机一响,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我怕他和我的朋友会一直重复着这个过程.”
“那是他们的事情了,我记得你也有一个妹妹来着,或许有一天,你也能发现血缘关系的羁绊也说不定呢,”尧尔按住了她拿着手机的手,脸上笑容依旧:“表演要开始了,不要再乱想了.”
初岁点点头,又听尧尔说.
“其实有些时候我不知道拥有感情对你来说算不算好事,我不希望你因为别人的事情太过忧心,很多事情,我们依旧只能做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