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岁的沉默极大的取悦了池言,这个在初岁手底下没能活过一招的地狱使者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个不停,仿佛在其他地方扳回一城了一样高兴
“初岁,我承认你是一个合格的神,怜悯世人但也无情,你愿意帮助阳子杨玲这些人,也愿意给【初岁】报仇雪恨,你有足够的力量,居然也真的能做到坚守自己的原则,”池言原本是在路边巡逻的,看到这件事就找了个角落去笑初岁:“可是神族已经陨落了不是吗?无论你的原则有没有坚守,无论禁术不禁术平衡不平衡的,和你还有什么关系?啊?”
池言摸了摸斑驳褪色的墙壁,终于笑不出来了:“神族灭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初岁,也是半只脚踏进形神俱灭的家伙,你在怕谁?天道?你在坚持什么?天道?”
初岁攥紧了拳.
“可是就是天道放弃了你们,初岁,你对人类的感情真是复杂,怎么?你被人类伤害过吗?”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读取这里所有人的记忆或者控制所有人去找沈佳玉,你甚至可以去找我老大坐一坐他的位置,你都要死了?为什么还活成人类的窝囊样子?”
人类?
初岁好像又回到了她要跟着玲青儿和贝尔要去天庭的那天了,她的人类朋友倒在她的怀里气息渐渐微弱,初岁知道她就要死了.
玲青儿看出来了她的心思,劝她说:“你并不精通此类法术,而且我们上去以后就可能不会再下来了,她现在活着你也见不到了.”
“可是有人在等她……她在等的人也在等她……”
“可是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初岁,我知道你不满,可是这是他们的命……”
“命?这一路上,我看到草菅人命的暴君现在温香软玉在怀……失去了儿女的老人只能吃泥地里不知道被谁丢弃不要的馒头……这就是天道吗?”
玲青儿跪在初岁面前,怜爱的伸手摸着她的脸:“可是初岁,在一定程度上,我们就代表天道,我们是绝对不能有失公正的,每一个站了队的神仙,都没有好下场.”
“这算是什么公正……我们明明有力量不是吗?”怀里的人呼吸已经轻到消失了,初岁的眼睛红到马上就要落泪一样,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明明有力量不是吗?”
“你要做的事情太难了,岁岁,你说人类可怜,可是还有魔族也很可怜啊,我们是没有办法让全部人都向往和平的,总会有战争,总会有人要去承担那些苦难,要是你去做了那些事,就连我都没办法保下你来.”
初岁侧头躲开了玲青儿的手,抱着朋友的手用力:“我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
她喜欢人类把每过一年就当成自己长大了一岁的证明,神族没有这种算法,因为神族不会老,多少岁也没关系.
“要是按人类的算法来说,我都差不多是要入土的年纪了……”
“可是岁岁,”玲青儿语气和缓的打断了她:“这种要灭族的过错,你也要去做吗?”
初岁终于说不出来话了,她不愿意连累任何人,她愿意为了她想要的“天道”放弃生命,可是也有人会不愿意.
初岁埋头在朋友的肩膀处无声的沉默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死掉,这些就不用看到朋友的朋友回来后看到这一切时脸上的表情了,也不用去思考她做为神的未来了.
玲青儿看到她孩子般的难过方式,还是心软了,贝尔也看出来了她的心思,却也没有拦她.
“那岁岁,我们一起来试试看,看能不能骗过那所谓的天,怎么样?”
初岁没有抬头,只是语气坚定的说道:“我只想要我的朋友可以活下来.”
玲青儿从一开始就教过她不要对人类抱有太多的感情,可是初岁还是遇到了这样痛苦抉择的时候,明明有能力去拯救所有人,却因为立场和世间种种变得只能看着这些事情发生,这比没有力量看着这些事情发生还要痛苦.
所以玲青儿愿意为了她的神仙朋友做一些比较出格的事情.
?
池言的话就像是反复的在她原本没什么感觉的心口戳伤口,嘲笑着她的坚持和她现在的样子.
好像在这样漫长的岁月里,当初会为了一个人类朋友试图瞒过天道的神仙最终也变成了那样麻木的看着世人苦难的样子.
有力量,却没办法实施的痛苦好像又回来了,做了,那她所一直坚持的平衡会被打破,现在人类社会好不容易维持的大体和平会因为她的出现发生一些不知道是好是坏的变化.
不做,那沈佳玉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当初躺在她怀里即将死去的朋友一样.
只是,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初岁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初岁,池言一心想要她难受,想要她露出和平常不一样的愤怒来.
初岁笑了:“池言,你知道我不会改变自己,不然等我大开杀戒有麻烦的只会是来鼓动我的你.”
池言“啧”了一声,觉得没意思了,从角落里站直了身就要挂电话走人.
“这就是我想要维持的和平,一个大部分人都是好好的,没有战争,就算有内战但是更多的人还是幸福的世界,这种人妖鬼的平衡才是我想要的,为了维持这种平衡出现了你这种人,出现了人类针对特殊种族的部门,”初岁的语气依旧平静:“所以没有人可以打破我的原则,就算沈佳玉、轩一、阳子……我所认识的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不会改变.”
池言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松了一口气,初岁太过强大了,要是初岁任性妄为,他怕是死也拦不住对方的,这种和平,是几千年的战争和牺牲才换来的.
“只是……”
初岁的话让池言又提了一口气,他莫名的觉得后背有些发冷,左右看了看,在池言回头看的时候一只手猛地从虚空中伸出来一把将他的头砸进了破旧的老墙里,池言连挣扎到来不及,就感觉到了那股几乎可以毁天灭地的威压.
“你大可以逃跑试试,试试你这只鬼不主动出现,我能不能杀了你?”初岁的手掌发力,嘴角依旧带着笑:“我讨厌别人试探我,我讨厌你说的那些话.”
“池言,别再试图惹怒我了,只要我愿意,你在任何一个地方我都能找到你,感知到你这来自地底的气息.”
“死你一个,不在我的原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