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四月十九日,也是康熙三十一岁的寿辰,一早何茵茵就醒来了,刚要动就发现自己被一双结实的手臂揽在怀里,她动作停下,视线往上,就看到康熙线条分明的下巴。
下巴上经过一夜,冒出了细细密密的青色胡茬。
她不禁想起以往在宫中,康熙总喜欢在早晨醒来时用胡茬子扎她,而她不停地躲闪,最后却被他堵住唇缠绵深吻到无法呼吸才算结束,眸中不觉泛起一丝笑意。
视线继续往上是康熙淡红色的薄唇,高挺的鼻梁,最后何茵茵目光停在康熙那双狭长的凤眼上,因为此时闭着,看不到这双眸温和又不失威严矜贵的神色。
给人好像天生就该高高在上,高不可攀似的。
不过即便不在大清,凭康熙的品貌才华,自律克制、勤奋好学也不会流于普通,可能是看的太专注了,何茵茵没察觉到康熙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就在这时,一道低沉醇厚带着刚睡醒的暗哑嗓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茵茵,可看够了?”
声音里含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吓了何茵茵一跳,下意识抬起眼睫看去,就对上康熙温柔又宠溺的凤眸,她心脏忍不住快跳了一拍。
嘴上却一点也没被抓包的心虚,
反而理直气壮的脱口而出道:
“当然不够,臣妾可是要看皇上一辈子的,怎么够。”
说完,可能是自己也被自己肉麻的话羞到了,何茵茵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到了康熙的脖颈处不出来了。
康熙神情一怔,看向像鸵鸟一样埋在他脖颈处的小人儿,喉咙滚动一下,紧紧抱着她,嗓音低沉道:
“嗯,那就看一辈子,朕只给茵茵看。”
听到这话,本来埋在康熙怀里不出来的何茵茵抬起绯红的脸,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康熙,轻咬着下唇,神情虽然羞涩,但却大胆的伸出葱白的手,竖起小手指对着康熙道:
“那,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康熙一滞,一点也不觉得这个举动幼稚,反而配合的伸出自己的小手指,与何茵茵的小手指勾上,低声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话落,何茵茵与康熙盖章,等放下手后,两人相视一笑,只是这时何茵茵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时辰不早了,康熙今日还有早朝,这个点只能从畅春园快马加鞭赶回皇宫了,她眉头蹙起,当即唤宋嬷嬷进来伺候洗漱。
听到吩咐的宋嬷嬷赶紧领着宫人端着洗漱用品进来,梁九功也一起进来伺候,只是作为女子,何茵茵梳妆打扮肯定比康熙时间要久,等康熙一切收拾好后,何茵茵还坐在梳妆镜前梳头。
康熙看到这幕,走了过去,抬手接过宋嬷嬷手中的梳子,低头轻轻为何茵茵梳发,何茵茵从镜子中看到身后的康熙,眼眸流转,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康熙低头为她梳发的样子。
身后其他宫人早已退下,只剩宋嬷嬷和梁九功两人,他们站在角落里看着这温情脉脉的一幕都不忍心打断。
可时辰真的不早了,就算今日不是逢五需要上大朝会,但皇上早朝从来都没有迟到过,现在再不出发,就是千里马能跑,也不一定能准时回到皇宫。
梁九功赶紧给宋嬷嬷使眼色,示意早朝真的要迟到了,但宋嬷嬷假装没看到,她家娘娘才跟皇上重逢,能多相处些时间也是好的,再说她知晓娘娘有分寸。
而且她还知晓娘娘今日是会回皇宫,但明日就会再次回到畅春园,以后也将在畅春园常住。
梁九功见此不解,频频看向天色,急的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梁九功的焦急,这时何茵茵突然柔声开口: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还要赶早朝,剩下的由宋嬷嬷来吧!”
这话一出,梁九功就差大喊娘娘体贴,娘娘吉祥了,不过康熙闻言头都没抬,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懒懒道:
“不急,让大臣多等一会,他们等得起。”
就是还没上早朝,他也知道今日肯定不平静,因为他昨日下的两道圣旨,但他的决定谁也改不了,正好晾凉他们,算是敲打。
梁九功听到这话,眼角抽了抽,不过也不急了,皇上心中有数就好,何茵茵眼睫轻颤,也明白了康熙的深意,不再劝了。
随后康熙倒是再次开口,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昨儿下了一天雨,今儿虽然放晴了,但路上不好走,等会朕留下梁九功,让他护着你回宫,只是你真的决定给朕祝寿后,明日还回畅春园?”
身后的梁九功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叫皇后娘娘今日给皇上祝寿后,明日还要回畅春园?
他这时想起宋嬷嬷并没有让人收拾行李,一开始他以为是早就收拾好了,感情是皇后娘娘在宫中住一日后就要再回畅春园?
何茵茵双手放在膝盖,仪态端庄优雅,只是这时眼敛微微垂下:
“臣妾身子骨还未调养好,风寒也未痊愈,就是回宫也无力掌管宫务,而且……”
她说到这,手指轻绕着帕子,声音放的很轻: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臣妾常住畅春园更合适些。”
气氛突然凝滞,下一刻,何茵茵抬头,对着镜子中康熙看来的视线,扬了扬眉,笑的眉眼弯弯:
“畅春园风景好,静谧又宽阔,臣妾特别喜欢这里,等臣妾身子好些后,就去爬山登高,登塔望远,游湖垂钓,看荷喂鱼,若到时皇上偶尔能抽空来畅春园与臣妾把臂同游,那臣妾就满足了。”
何茵茵说的轻松,可康熙心中却汹涌澎湃,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梳子,这是他为茵茵亲手做的梳子,那日她从皇宫走得急却依旧带来了。
又抬头看向镜子里,茵茵神情明明不舍,却故作不在意反而安慰自己,心里顿时满满胀胀,却透着一丝酸涩。
从初识起,从来都是茵茵为他付出,迁就他,现在也一样,她顾忌太皇太后的身子,所以才做这个决定。
喉咙几番滚动,康熙从身后慢慢将何茵茵抱着怀里,头抵在她肩膀上,低声在她耳畔道:
“茵茵喜欢畅春园,那就留下来,由朕来这陪你。”
何茵茵闻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不可抑制的感动,嘴角微张,却似震撼的不知说什么。
心中则漫不经心的想,太皇太后你的好孙儿,
心在本宫这,人也将在本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