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水榭,这里果然适合观鱼,一入目就看到围着水榭四方游动的鱼儿,丫丫立刻被吸引了。
虽然仍旧乖乖的被何茵茵牵着,可目光早就已经长到水里的鱼身上了,何茵茵见此会意一笑,让丫丫的奶嬷嬷石嬷嬷带丫丫去看鱼,等丫丫被带走,何茵茵走向一旁的木制长椅旁站定,身后的小草快速掏出帕子擦了擦。
何茵茵这才斜侧着坐了下来,迎着暖阳春风,悠闲的看向池面,波光粼粼,鸟儿从水面飞过,又是一年春!
另一边,梦槐安看了一眼被石嬷嬷护着的丫丫,没有选择跟过去,而是握了握拳,坐到了何夫人旁边的长椅上,余光正好看到欣赏风景的何夫人被一阵春风吹开了帷帽的一角,露出的绝美侧脸,心头快跳了一拍,连忙别开视线。
也跟着看向池面,池面此时有一半被一片还未长出花苞的荷叶占据,绿意森森,生机勃然,是一幕很不错的春景,然而他却想起了与何夫人的相识。
其实当年最开始是因为姐姐特别喜欢有间小屋卖的化妆品,意外之下与有间小屋的背后东家何夫人结识,两人颇为聊得来,只是姐姐嫁的是读书人,夫家最讲究女德女戒,加上又怀孕了,很少有机会出门与何夫人相约见面,但两人对彼此印象很好,一直保持通信。
直到有天因为姐姐的婆婆用姐姐怀孕无法伺候姐夫的借口,给姐夫纳了两房美妾,姐夫却欣然接下,姐姐伤心,便去了有间小屋找何夫人一起说说话,谁知道却正巧遇到了同行想陷害何夫人。
姐姐自然出口帮腔,而那些人见姐姐是首富梦家的出嫁女,又是解元郎的夫人,便暂且退去了。
何夫人对姐姐很感激,但因为知道那些人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便要去报官,而姐姐担心何夫人是女儿身会吃亏,便叫了他过来帮衬。
他在路上听闻了事件来龙去脉很担心姐姐,但因为姐姐自婚后过的不开心,心头郁结,好不容易有了闺中好友,他便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帮何夫人解决麻烦。
想到那时,他急匆匆的赶到有间小屋,那是夏天,明明屋里四角都摆了冰鉴,屋子无比凉爽,可他在看到坐在姐姐旁边的何夫人时,心脏却扑通扑通狂跳的比刚刚赶路时还要快,还要炙热。
那日是他第一次见何夫人,他对她一见钟情。
之后何夫人本身聪慧,又不吝啬银钱打点,再有首富梦家从中帮忙辗转,有间小屋的麻烦很快解决了。
何夫人为了感激梦家和姐姐的帮助特意给了一个优惠,但凡梦家的人和姐姐来有间小屋买化妆品只要一折,其实一折也是个名头,主要是怕全免费梦家和姐姐不收。
如此事情本该圆满了,然而不知怎的这件事却被那个解元姐夫知道了, 然后姐姐被姐夫狠狠斥责了一顿,说姐姐拿着他的名头去参与商贾之事,与民争利,一身铜臭味有辱斯文,还说若影响了他的前途就把姐姐休回家。
这导致本就因为纳妾之事产生隔阂的夫妻关系越发冷淡疏离,而本就对姐姐出身商贾看不起,又入门三年未诞下孙子的公婆之后对姐姐越发苛刻。
姐姐心头也越发郁结,最后导致生产时难产只留下一个小小的丫丫便撒手而去,而丫丫明明是许家的嫡长女地位却很尴尬,爹无视,爷奶不喜,继母敌视防备。
为此何夫人对姐姐难产之事很是愧疚自责,怜屋及乌下,对丫丫格外的愧疚怜惜,他也因此与何夫人接触颇多,但由于相处间何夫人很守礼,这三年来,其实他们不是太熟。
可他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即便因为从小病弱,师傅交代最好晚点成婚也很大了,他也无法再用无心情爱拖延。
想到这,梦槐安无声的握了握拳,在心头酝酿了会,但怕太过突兀,便先用丫丫的事缓解气氛:
“今儿丫丫又麻烦何夫人了,本来夫人可以在家中休息的。”
何茵茵闻言从池面上收回视线,余光似无意的瞥了一眼梦槐安紧攥的拳头,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婉有礼:
“梦公子客气了,庙会很热闹,偶尔出来走走也很不错。”
之后又是一阵安静,过了一会,梦槐安再次开口,只是这次声音轻的像羽毛一样,似乎是怕惊到何茵茵似的:
“梦某冒昧,有件事想询问何夫人,若有失礼之处,还望何夫人见谅。”
何茵茵似没察觉到异样,神情不变,微微颔首道:
“梦公子多礼了,你是丫丫的小舅舅,有话直说就是。”
梦槐安闻言暗自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是这样的,何夫人,在说之前,容孟某厚颜介绍自己一番,梦某今年二十有一,出身梦家,是梦家家主嫡三子,从小身子病弱, 但如今已然好了很多,不影响寿命生育,屋内并无通房妾室,以后也无心纳妾蓄婢,只愿求得一人。
自见了夫人,便心之向往,孟某愿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求娶何夫人,不知何夫人对在下印象如何?”
说完,他屏住呼吸,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紧张的等着何夫人的回答。
整个水榭突然安静了下来。
何茵茵虽然早就猜测梦槐安的意图,但没想到这位直接就是问可否求娶,不过下一刻想到这是古代不是现代结婚前还要谈几年恋爱,梦槐安能按耐下三年才开口表达心意已经很难得了。
不过她的意思依旧不变,于是语气温和却坚决道:
“多谢梦公子抬爱,梦公子很好,无论哪方面都是佼佼者,值得更好的女子,而我早已决心此生不再二嫁。”
这话让一直屏住呼吸等候回答的梦槐安脑中有瞬间的空白,等反应过来后一向克制内敛的他掩饰不住的流露出失魂落魄,他掐着掌心,告诉自己何夫人已经明确表达心意不愿再嫁,作为君子、守礼之人不要像个登徒子一样纠缠不休,可还是没忍不住问了一句:
“何夫人年纪轻轻,为何不愿再嫁,难道是……是忘不了亡夫?”
这话一出,梦槐安瞬间清醒了,心头满是懊恼,求娶不成也不可如此无礼,可不等他赔礼请罪,就听到何夫人悠远飘渺的声音传来:
“可能吧!”
……
另一边康熙再次从主持禅房走出时,脑中不停地回响着那句有缘自会相遇,自三年前茵茵坠崖失踪后,早已死寂的心开始复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