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真的?”
苏姨娘是府中庶长子的生母,三十好几,保养得当,看起来才二十七八,明明细眉细眼,说起话来却带着一股子泼辣劲,她听到阿成的话脸色一沉。
“小的亲眼所见,怎会有假。”阿成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
苏姨娘让人打赏阿成,摆摆手,阿成喜颠颠的捧着银子离开,她自己却焦躁的在屋内走来走去。
昨傍晚儿媳回来后就跟她提过,佟二夫人透露隆科多婚后就要升官。
隆科多才十七岁已经是正四品官了,再升可不得往三品上走。
到时她们庶长房就要被正房踩到脚下不得翻身了。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
福华院是除了正院外,最好的院子,又大又宽敞,高大的梧桐树,矗立天际。
阳春四月,天气渐暖,大少夫人正坐在堂屋与府里几名管事训话。
就见夫君的生母苏姨娘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她心中升起不悦。
故意没站起来,只面上亲切道:
“姨娘,怎么来了?”
苏姨娘脚步一滞,看到她的反应有些不满,但这时也懒得与她计较。
瞥到屋内站着的几位管事,她使了一个眼色给大少夫人。
大少夫人蹙了蹙眉,想着这位虽然上不得台面,但能生下府内的长子,又护着长子成人,还是有几分成算的,这会怕是真有要事。
于是挥了挥手,几位管事无声的行礼退下。
苏姨娘这才坐到首座的另一边,不等大少夫人问就迫不及待的说了起来。
大少夫人手缓缓摩挲着杯沿,下意识觉得不信。
但这时想起昨儿寿宴佟二夫人的话。
手上动作一顿,身负重任?
眸中闪过一道幽光。
不动声色道:
“那姨娘的意思?”
苏姨娘想到老爷如今越发看重嫡子,若再有佟家助力,那她儿子不是更没机会继承赫舍里府,想到这,她目露凶光,让屋内所有人下去,又把自己路上想的计划告诉儿媳。
大少夫人听完觉得可行,同意后,又调整了几个细节,最后意味深长道:
“岫云寺浴佛节法会降至,嫡额娘每年都会带家中小姐前去拜佛,只是今年怕得小姐们独自去了。”
语毕,两人对视一眼,正好一箭双雕。
门外,一个身影悄声离开。
转去了王姨娘院子。
另一边何茵茵竭力装作无事的样子回到前院正厅,被守门的丫鬟告知夫人回了后院,让她回来直接回自己院子。
她听了反应迟钝的嗯了一声,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里有些回不过神。
秀文与小草两人看出大小姐有些不对劲,她们之前被赫舍里夫人拦下,说是让未来姑爷和小姐独处培养感情,就没跟过去,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
见大小姐这样,秀文忍不住小心的问:
“大小姐,可是未来姑爷欺负您了?”
何茵茵回神,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有,我们回去吧!”
说是没有被欺负的何茵茵,一回到桃香院,就独自一个人进了内室寝间,没一会里面就隐隐传出压抑的哭声。
“佟三少爷到底干了什么惹得小姐这么伤心?”
秀文急的团团转,又不敢冒然闯进去,她原只是个花房丫鬟,刚被调到大小姐身边时还忐忑害怕,毕竟这年头小姐夫人动辄打骂,不把奴婢当人,可没想到大小姐不仅和气好伺候,还会关心她,她欢喜又庆幸,只觉得自己遇到了难得的好主人。
因而想为小姐排忧解难,可却见识太少,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小草不同。
她是康熙的暗探,反应机敏,当即就猜到了些许。
“佟三少爷可能是因为那个被卖了的秀香……”她顿了顿,迟疑道:“对大小姐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那不过是个丫鬟!”秀文气的跳了起来,双拳紧握,恨恨道:“佟三少爷未免太荒唐了,我们小姐可是未来的正室嫡妻!”
“好了,这些不是我们能议论的。”小草打断了秀文的话,自己却低头沉思了起来,佟三少爷到底说了什么,让贞静内敛的小姐如此失态。
内室寝间,何茵茵背对着珠帘,侧躺在靠窗的美人塌上,喉咙里发出细细的抽泣声,眼眶红红的,好不凄惨可怜,脑中却在使劲回忆前世看过的古代手工胭脂制作步骤。
前世她是大山村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却被家里人当作筹码企图换得高价彩礼,而对方是当地一个有钱的家暴鳏夫,她无意间得知此事,没有时间悲痛,只知道要逃,后来顺利逃走。
辗转经历很多事,在横店当群演稳定了下来。
她珍惜每一次机会,就算是演尸体,也用心努力,平日里没有活,就用心学习各种知识,好在网络时代,只要肯勤奋努力,一定会有收获。
上天不负有心人,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意外得到一个机会,她紧紧抓住。
最后一飞冲天。
这胭脂制作就是那时了解的,她以为不会用到了,没想到到底还是有了用武之地。
收回漂远的思绪,她眼神坚毅,活着才有希望。
当务之急是尽快解除婚约,垂眸思索片刻。
最后看向皇宫方向。
于是当晚,夜半正是好眠之时,西次间的小草猛地睁开双眼,竖起耳朵,仔细辨音。
“我不恶毒, 我没恶毒,真的,你相信我……”
深夜人静,一点动静声响放的格外大,小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是小姐的声音。
她一个鲤鱼打挺,无视身上的被子滑落,穿上鞋,直奔小姐寝间。
越靠近,声音越清晰,“不要纳秀香,秀香不是好人……”
小草脚步一滞,速度更快,到了床边掀开床幔,见小姐双眼紧闭,额上沁满了汗珠儿,脑袋左右摇摆,似乎在竭力否认什么,这是做噩梦了。
她弯腰动作轻柔的握住小姐放在腹部的双手,嘴上小声安抚。
不知道是不是安抚有了作用,何茵茵慢慢平复了下来。
可依旧睡得不踏实,水弯眉在梦中也蹙着。
小草紧抿着唇,
有些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