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秋天花都谢了,光秃秃的御花园有什么好看的!”
秀文跟在何茵茵身后,小声嘀咕。
何茵茵随之停下脚步,抬手轻轻抚过一旁光秃秃不再有美丽花朵的枝头,淡淡道:
“四季轮回,秋有秋的美,而花谢了只要种子还在土壤里就还有希望,也许下一年开的花不再是原来的花,可只要活着,以另一种形式又如何,什么都比过生命重要,生才有希望。”
秀文听不懂却莫名震撼,这一瞬间觉得主子遥远又陌生!
秋日的天空是寂寥空旷的,
小草默默注视着主子。
这时一道娇弱的声音打断了这幕:
“奴婢见过淑妃娘娘,娘娘吉祥!”只见花丛另一边良常在扶着小南的手,神情怯怯的走过来请安。
何茵茵收回心神,眼神微眯,这位果然来了,嘴上温声道:
“不必多礼,良常在也是来赏秋景的?”
良常在被扶起身,紧张的回道:
“不是,奴婢是特意来找娘娘的,前段时间奴婢让小南带话想见您一面,可您一直没回应,得知您今儿在御花园便亲自过来了。”
豁,这位脸可真大,瞧这话说的很是屈尊降贵嘛!
怪不得康熙新鲜了一段时间就丢到脑后了。
秀文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福身阴阳怪气道:
“奴婢见过良常在,主子前段时间刚接下协理六宫的重任,实在事务繁忙,没时间抽空亲自去见您,没想到今儿竟劳您亲自找过来了!”
良常在脸色一白,刚起的身子直接跪了下来:
“奴婢知错,不敢劳烦娘娘亲自移驾。”
这时何茵茵不轻不重的训斥道:
“秀文,怎么跟良常在说话的,还不去扶起良常在。”秀文表示错了,上前扶起良常在。
“谢娘娘。”良常在起身诺诺道。
何茵茵侧身,从伸出的枝头上摘了一片半绿的叶子,放在手心里把玩:
“你特意找本宫有何事?”
良常在看了看四周,确定只有淑妃娘娘主仆三人和她与小南,便咬了咬唇,小声道:
“娘娘,奴婢听闻您后殿两位妹妹太过闹腾还在禁足,这偌大的永寿宫冷冷清清也没人陪您,未免显得势单力薄,奴婢,奴婢愿意移宫伴您左右。”
这话一出,幽静的御花园角落瞬间连风都停了。
何茵茵以为自己听错了,手中叶子一个没拿稳被风吹走了,她重复一遍:
“你说,你愿意移宫伴本宫左右?”
语气因为过于诧异加高了音调。
良常在心中一喜,以为淑妃娘娘心动了,赶紧道:
“是,娘娘,奴婢听闻您温厚宽容,待人和气,心里仰慕不已,便想带八阿哥一起过去陪伴您,想来有了孩子的永寿宫也能打破清冷,多些欢声笑语,皇上也肯定更愿意驾临。”
这下不止风停了,在场除了良常在主仆,所有人呼吸一滞,这位可真敢想!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凭她辛者库贱婢的身份没惠妃的提携,她还在给贵人们洗衣裳呢,现在看到另一座高山就想攀上去,自己背弃惠妃不说,还想带着八阿哥一起。
真真是太——没自知之明了,纯纯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小人。
可她敢想何茵茵却不愿意做那“摘桃人。”
一时间表情有些微妙没有说话。
秀文气的要大骂被小草拦住了。
她眼神示意娘娘自有分寸。
长久没听到回答,良常在偷偷觑了一眼何茵茵,却看不出她的喜怒,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娘娘,八阿哥比四阿哥年龄小,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何茵茵这会表情恢复如初,她面带笑意的扶了扶发髻上的步摇,语气温温和和道:
“良常在的诚心本宫收到了,本宫想问你一个问题。”
良常在神情激动,赶紧道:
“娘娘请问,奴婢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延禧宫的李答应这几日可好?”何茵茵垂眸问。
良常在想到李答应,脸上闪过一道不屑:
“那位丢人丢了满后宫,最近天天躲在寝宫里不敢出来,她学您留的齐刘海在当日从御花园回来时就重新疏上去了,宫人们还私下议论说李答应这样更好看些,可在奴婢看来,长得一般的人怎么折腾都没用。”
说完 ,又赶紧表忠心:
“娘娘放心,假的就是假的,李答应威胁不到您。”
何茵茵肯定了心中猜测,惠妃果然是从那日怀疑的她,她看向良常在,语气依旧轻声细语:
“李答应威胁不到本宫,那你觉得你会威胁到本宫吗?”
说完,她倾身抬起良常在的下巴,看着这么一张我见犹怜的脸上做出谄媚阿谀的表情。
真是——扫兴啊!
良常在猝不及防下被迫抬头,猛地对上何茵茵漆黑朦胧看不见底的桃花眼,脊背莫名一寒,嗫喏着嘴说不出话来。
“皇上对本宫荣宠尤盛何须阿哥锦上添花,至于你说的四阿哥,本宫觉得与之有缘单纯喜爱他,跟他身份年龄没关系,可懂了?”
看着良常在不觉地点头,何茵茵甩开她下巴,站起身拿出帕子漫不经心的一根根擦手指,擦完把帕子递给秀文,风轻云淡的吩咐道:
“这帕子脏了,回去可要好好洗洗。”
“是,娘娘。”秀文高兴的把帕子塞进衣袖里。
随后主仆三人转身离开,可这时身后的良常在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梨花带雨,哀哀哭求:
“淑妃娘娘,奴婢不会威胁到您的,奴婢只是想为您分忧,您不喜八阿哥,奴婢可以给您生其他阿哥,只求您庇佑奴婢母子,惠妃娘娘太狠心了,她拦着奴婢一个月才能看一次八阿哥,导致八阿哥与奴婢母子生分,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啊!”
何茵茵脚步顿住,转身踩着花盆底一步一步重新走到良常在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大清后宫规矩,没到嫔位的娘娘无法养育皇嗣,多少贵人答应的孩子连一个月见一次孩子都是奢侈,你到底是真母爱泛滥还是别有心思!”
良常在泪雨涟涟的摇头否认,何茵茵又道:
“至于孩子,本宫今年才十五,你给本宫生孩子?”说完好笑的嗤了一声,彻底离开。
留下的良常在脸色煞白的瘫软在地,
小南怕被人看到赶紧托着主子离开。
花丛的另一边。
四阿哥抿着小嘴不语,手却不觉摸向腰间的荷包,那里装着一只绒线蚂蚱。
太子看着远去的淑妃娘娘,对四阿哥道:
“四弟,没想到淑妃娘娘这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