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西没想到,杜希文竟然真的把那只碗买下来送给了她。
同时因为他的话,又觉得很囧。
但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爱上手里那只碗了。
明明是一只再简单不过的碗,却突然爱不释手起来。
难道这就传说中的:爱屋及乌?
虽然她对杜希文不是爱,但欣赏肯定是有的啊!
从夜市出来后,杜希文又带她俩去了小巷口。
“这里看上去有些偏僻,但徽城正宗的味道都在这里了。”
在巷子深处,杜希文熟门熟路带着她们走进一家青砖农家。
农家的主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阿姨,一头花白的短发和一身素色的棉布连衣裙,看上去和蔼又可亲。
见到杜希文,那妇人惊讶得几乎说不出来话。
“阿文?真的是阿文?”
“是的,李妈,是我。”
被唤作李妈的妇人,颤抖的双手抬起又放下,褶皱的眼角微微湿润,连连叫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妈招呼着她们进屋,“姑娘们赶紧进来,楼上有个雅间,很干净的!”
三个人落了座。
李妈给他们添了茶水,“你们先坐会儿,今晚我亲自下厨。”
“早就怀念您做的饭菜了。”
杜希文接过茶杯,笑意温和。
秦央和阮江西在边上一脸诧异。
李妈出去后,杜希文才和她们解释:“没出国以前,李妈是杜家的管家,在杜家呆了三十年。直到十年前我们出国后,她才离开杜家,然后在巷子里开了这家饭店。李妈做的饭菜一级棒,待会儿你们尝了就知道。”
杜希文的话让秦央感到意外。
认识一年多,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他提起杜家。
其实在那之前,她有问过爷爷。
可爷爷只说:“既然希文没和你说起,自然是不愿意你知道。你也就别问了。”
爷爷的话,秦央听懂了三分。
另外七分,她觉得今晚她又懂了两分。
饭菜很快被盛上来,一桌子荤素搭配,无论从菜色还是摆盘,都很难让人相信这些竟然都是出自于刚刚那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之手。
而味道,自然不必赘述。
杜希文都夸赞的,她们更是没有任何理由找到缺点。
色香味俱全,甚至还能吃出来岁月弥新的味道。
饭后,杜希文别了李妈,领着她俩回了酒店。
秦央和阮江西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而杜希文就住她们隔壁。
回到房间,原本乖乖温柔的阮江西立马变了样。
拉着秦央的胳膊,一个劲儿的犯花痴。
“你说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帅气又绅士的男人?”满脸桃花笑。
“啊!我觉得我彻底沦陷了!”满眼小心心。
“秦央,你告诉我,你和苏辰逸是真的,你已经名花有主!那文哥是不是就可以到我的碗里来了?”满心在沸腾。
“……”
秦央没理她,拿了手机去卫生间。
刚在马桶上坐下,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是杜希文发来的。
他问:“聊聊可以吗?”
秦央赶紧回复:“可以,稍等。”
“我在大厅等你。”
“好。”
秦央和阮江西说要出去走走时,阮江西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也要去!”
“不行!”
阮江西哭丧着脸,“为什么?你俩又不是情侣!”
就算是,大晚上的,也很需要她这只灯泡……
可秦央没给她机会。
“乖~你先睡,我去去就回。”
“……”
阮江西一脸“鬼信”的表情,眼睁睁看着秦央出去了。
酒店大厅。
秦央从电梯出来,杜希文已经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看她单薄的T恤,他问:“冷吗?”
秦央摇头,“不冷。”
十月初,徽城的天还有点小热。
两人出了酒店,一直沿着人行道往前走。
昏黄的路灯下,两只影子被拉得老长。
秦央的直觉告诉她,今晚的杜希文应该有心事。
从他带着她们逛古城、逛夜市,最后到李妈那里吃东西,他一直是有心事的。
他没表现出来,但秦央感觉出来了。
“不想问我点什么?”
杜希文偏头看一眼身边的人,微微勾了唇,脸上还是那抹和煦的笑。
秦央迟疑着,“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吗?”
“说说看。”
“嗯……”秦央伸手捋了捋头发,“你今天心情怎么样?”
杜希文双手插兜,“还不错。”
秦央一顿。
还不错,意味着:不太好。
“触景生情了?”她随口一问。
“……”
杜希文却没回答她。
两人一直朝前走。
不知不觉走到了河边。
这是江流的分支,水流湍急。
太阳能灯光忽暗忽明,一条橡胶路顺着河道在脚下蜿蜒,哗哗的流水声伴随着两人的脚步声,夜不再寂静。
两只身影挨近又分开,分开又挨近。
终于在一处没了灯的尽头,停下了脚步。
“十年前,我的父亲和母亲在这座城市出了车祸。”他突然这样说。
秦央:“……”
“我亲眼目睹了车祸的全过程。”
他站在黑暗里,秦央看不清他的脸。
“那辆卡车,没有车牌号,警方到现在都没有查出它到底来自于何处。”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整个人仿佛陷入回忆。
秦央站在他身边,竟不知该说点什么。
“在那之后,我和爷爷就移民去了德国……”
于是,徽城便成了他的伤心地。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回来了,可今天,因为听到她在这里,他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