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
白色保姆车才从金家别墅缓缓驶出。
阮江西这次是真醉了。
离开的时候抱着金世楠家沙发上的抱枕死活不松手,这会儿正窝在后座上枕着抱枕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见她睡姿如此舒适,秦央都有些怀疑刚刚她是不是故意要坑走人家一个抱枕的。
车内光线极暗。
除了时不时从阮江西那传来的磨牙声,车内再无一丝多余的声音。
江裕从始至终专心开着车,没说话也没转身,嘴角却一直上扬着。
秦央起初还一直盯着他侧脸看,但旁边的磨牙声,成功干扰了她欣赏美男的心情。
好想伸手敲醒她!
渐渐地。
“哈啊……”秦央也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
夜深了,她是真的有些困了。
从早上醒来到现在,她一直在适应自己突然的转变,连午觉都没睡过。
于是,靠在椅子上,看着前面的侧脸,两只眼睛一点点就合上了。
车子进入九江公寓地下停车场。
江裕停稳车,熄了火。
扭头看后座的人时,发现两人早都找周公去了。
阮江西毫无形象的躺在椅子里,秦央则坐姿端正得让人心疼。
江裕微微叹口气。
拉开后面的车门,轻轻的把秦央先抱了起来,下车,又关上门。
两个人,总要一个一个送了。
这一次,江裕没有推轮椅,而是把人直接抱上了楼。
把人抱到了二十一楼,江裕伸手想去拿钥匙开门。
他知道秦央的钥匙就在她的右手手腕上。
可视线停在靠在他胸口的脸颊时,却犹豫了。
内心深处涌现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迟迟没有伸手。
最后,江裕扭头。
腾出一只手开了自己的门,把人放到了自己床上。
秦央一沾床,就本能的扭动身体,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彻底睡过去。
江裕替她盖好被子,俯身看着她睡颜,看她洁净如玉的肌肤和纤长卷翘的睫毛,视线最后停在她红润饱满的嘴唇上。
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晚的情景。
脑子一热,几乎没有思考,他就俯身再次贴上了她的唇。
和昨晚的触感不太一样。
此时的她,唇瓣有些微凉。
……
“嗯……”
秦央感觉到有些难以呼吸,便蹙了眉头,轻轻哼了一声。
也正是这声轻哼,及时止住了这个就快要脱轨的吻。
江裕瞬时清醒了。
猛地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蝶翼,虽然不舍,但还是强迫自己抬起了头。
秦央还是没醒来。
甚至吧唧着嘴,头扭了个面睡得更香甜了。
江裕双手撑在她身侧,一双眼睛像是染了火色,胸前起伏不定,呼吸明显有些急促。
他在干嘛?
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吻她?
呵……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乘人之危的小人了?
下一秒。
江裕迅速起身。
关了灯,拉上门,下去接江西去了。
电梯下行过程中,江裕看着从电梯四壁映出的自己的影子,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他承认。
他喜欢上了秦央。
喜欢上了那个跟在他身后整整十年却始终没让他动过心的小丫头。
一开始,他只把她当成妹妹。
她的存在和江西是一样的。
可她偏偏要搞特殊,偏偏要想方设法引起他的注意。
一次两次,他耐着性子和她说清楚讲明白,可次数多了,他根本没有耐心再和她讲道理。
索性,怎么绝情怎么来。
只希望她早点认清自己,不要再缠着他。
那个时候,他心里装着的人始终都是文文静静的汪恬。
那个和他一样喜欢观星,和他一样喜欢在笔记本上素描的汪恬。
因为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是她给了他鼓舞,给了他力量。
她就是他的启明星。
可到底,他不是她的。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汪恬不喜欢自己,可逃不脱的家族联姻偏偏给了他希望。
他曾经问过汪恬,“如果你被联姻,你接受吗?”
汪恬扭头看着他,“如果无法拒绝,我想我会试着去喜欢那个人。”
也正因为她这句话,他接受了父亲和他说起的江汪联姻。
他以为她会如她所说,试着喜欢他。
可到底,她还是食言了。
汪恬走后那半年,他过得一点都不好。
心里是失落,是遗憾。
但是没有不甘。
当然,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曾想方设法打听汪恬的行踪,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就会去找她,去离她最近的地方默默关注她。
但其实他不知道自己想方设法见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直到两人在巴黎偶遇。
其实不是偶遇。
因为知道她在,所以他特意去的。
那天汪恬和他坦白了所有,而他也突然意识到,原来他这么长时间以来,那些所谓的放不下,其实只是想要从她嘴里听到这样一个真相。
她没有试着喜欢他,是因为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模样,他没有特别难过。
相反的,他打心底祝福她。
那个曾经给过他勇气的女孩子,找到了她的真爱,他理应替她开心,给她祝福。
而他一直“讨厌”的、甚至误会她在订婚宴上和汪恬说了什么的秦央,却在那之后频频闯入他的视野。
如果说杜希文的出现还不足以让他察觉自己内心的话,那苏辰逸的出现无疑让他认清了自己。
如此明显的对比——
听汪恬说她有喜欢的人时,他便诚心给予了祝福。
看到秦央和苏辰逸传绯闻时,他却发现他比任何人都想听到他们的澄清。
可两人谁也没澄清。
苏辰逸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让他越来越慌张。
哪怕他知道,他们之间是假的……
可他还是吃味。
直到听到她和他说:结束吧。
演出结束吧。
天知道他听到这句话有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