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电话那头清淡的声音,江裕差点都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
可那句“江总有何贵干”却真真是秦央的声音。
不知为何,听她喊自己“江总”,江裕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几乎没过大脑,他开口就问:“你回家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问完了,也没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妥。
倒是电话那头的秦央听完他说的,突然就笑了。
片刻后,是她清冷的声音响起:“难道我回个家还要向江总你汇报吗?”
冰冷的语气,让江裕蹙了眉。
这人说话怎么……
猛地,江裕意识到了什么。
他握电话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真的在颤抖,一点也不夸张。
因为他知道,现在接听他电话的秦央已经不是昨晚睡他卧室的秦央了。
而这个秦央,对他可谓是:厌恶至极。
江裕稳了稳情绪,声音不自觉的高了好几分贝:“明天就周一了,我想问问你能来开会吗?”
话落,江裕感觉舌头痛。
自己刚刚说的是什么啊?!
此时秦央刚躺床上。
江裕的话让她情不自禁看了眼自己的左腿。
虽然拆了石膏,却依旧不能正常走路。
刚刚容飞送她回来时还说:“等你腿能正常走路了,我相信我就能把真相查出来了。”
容飞敢说这话,意味着她的腿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
所以她刚刚已经和文哥又请了一礼拜假。
“江总是贵人多忘事吗?拜你所赐,我现在可是一个瘸子。”
她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但江裕听得出来还有一丝不耐烦。
“……”
见那边半天没音儿,秦央彻底失去了耐心:“如果没什么事,那我要挂电话了。”
江裕却急急的喊了声:“等等!”
果然,秦央没有挂断。
但也没说话,像是在等他开口。
江裕脑子里迅速组织着语言,但不知为何,自从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秦央的另一个人格后,他总觉得自己的反应都慢了半拍。
良久,在秦央挂断电话前,他突然问了句:“秦央,你是在生我气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秦央愣了短暂的一秒。
然后,她笑出了声。
“江总,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江裕语气严肃:“如果你还在生我气,我道歉。”
他指的是,以前对她不好的态度。
可秦央以为他说的是车祸的事。
“道歉就免了吧!”秦央说,“伤害已经造成了,道歉没有任何用。”
说完就挂了电话。
心想,难道他都不看流星花园吗?
连道明寺都说了: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同时在心里问了八遍那个“她”:这种人,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直到手里手机在震动,秦央才反应过来,她刚刚正在和文哥聊天呢!
赶紧点开微信,发现文哥已经发了三条信息过来。
“你不在,所以我也没去。”
“你腿现在怎么样了?朋友介绍了一款药膏,听说很不错,我买好给你寄过来了,明天应该能到,你记得签收,按说明涂抹。”
“我下下礼拜会回来一趟。”
看着信息,秦央心里既甜蜜又苦涩。
周五是总部年会,他竟然没去。
他明显带着暗示的信息,她却没办法回答。
她突然有些羡慕“她”,不管不顾,只要自己喜欢就好。
可是她做不到。
不完整的自己,怎么配得上那么完美的文哥。
秦央最后没有再回复杜希文的微信。
哪怕杜希文又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
“睡着了?”
“早点休息,晚安。”
“……”
秦央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直到阮女士敲响了她的房门。
“央央啊,我给你热了杯牛奶,你趁热喝啊。”
阮女士得知女儿腿被撞了时,那叫一个心疼。
从秦央回来到现在,她进进出出这个房间不下十次了。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远香近臭吧!
女儿十几天没回来了,总是稀罕的。
秦央接过牛奶,嘴甜甜的:“谢谢妈妈,时间不早了,您也去睡吧。”
阮女士看着她喝完了牛奶,这才起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嘱咐道:“这几天哪里也不要去,好好在家养伤。听见没?”
秦央听话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阮女士这才真的离开了。
秦央长长叹口气。
伸手关了灯睡觉。
可是,辗转反侧,脑子越来越清醒。
容飞的话还在耳边盘旋,文哥的信息也在脑海中时不时的浮现。
还有,那个秦央写给自己的对白。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秦央迷迷糊糊才终于睡了过去。
可下一秒,人就掉进了之前一直缠着她的梦境。
依旧是丛林深处,周围依旧那么的安静,那条弯弯曲曲的小溪还是一样在缓缓流淌。
秦央站在水边,看着水流一路向下,欢快极了。
她忍不住脱了鞋子,下了水。
脚掌心瞬间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凉凉的,滑滑的,好舒服。
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她渐渐往溪中间走去。
积水越来越深,水流也越来越急。
走到小溪正中间时,秦央感觉什么东西刺到了她的脚心。
“嘶!”疼痛袭来。
她低下头时,视野里已经是一片血红色。
是她的血。
她清楚的感觉到了,血从她脚心渗出,然后顺着溪水缓缓流淌。
周围依旧是那么的安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声。
“砰砰砰”。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呼喊。
“央央,你在哪里?”
那人的声音好熟悉,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她想回应,偏偏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遏住,发不出一丝声来。
她只能站在小溪中央,看着远处那抹身影。
好在那人从远处一点点靠近她,直到站到她面前,她才看清他的脸。
爷爷?
那个人是爷爷!
可是她还没喊出口那句“爷爷”,她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处高大幽深的宅院。
门堂的两边是漆红的圆柱,她躲在门后,朝里张望着。
堂屋正中间的地上坐着一位妇人,那妇人像在抽泣,声音低低的碎碎的。
秦央看着里面那妇人的背影,只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
可她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屋去安慰一下那位哭泣的妇人。
最后决定。
安慰她一下吧!
她哭得太伤心了。
可脚刚提起,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同时把她往外面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