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希文的沉默让孙成慌了神。
条件反射就想起身,可屁股还没离开座位,肩上已经有一双手搭下来,不轻不重的力道却正巧阻止了他想起身的动作。
“樊助理?”
孙成扭头,不解的看着身后的樊竞,总觉得今天的樊助理和之前的判若两人。
樊竞收回手,却没说话,只是勾唇一笑。
“……”孙成更慌了。
樊竞这才说道:“孙总别着急走,文总还有些事情想和你求证呢……”
孙成两眼珠子转了转,脑子里迅速对这句话进行分析提炼。
最终,他似乎对樊竞的话懂了几分。
忐忑的转过身,看着对面坐姿随意的男人,越发口干舌燥起来。
孙成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文总……我刚刚说的都是坊间传言……这些,随便找个徽城人一问便知啊……”
他觉得面前这位高高在上的男人可能对他的回答不满意,又或者以为他在撒谎。
但实际上,他说的确实是传言。
比别人知道得多一点的传言……
杜希文挑挑眉,视线就那么慵懒的、一瞬不瞬的盯着孙成的眼角看。
好似乎,要把人心都看穿。
他确实不满意孙成的回答。
虽然孙成说的,确实是徽城人都听过的传言。
可他要的是真相。
一个孙成知道,切只有他知道的真相!
况且,如果没有百分百的肯定,他今天不可能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和孙成谈。
只可惜,浪费了一个小时,他还是没听到自己想听的。
既然如此,他也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了。
交叠的腿换了个方向,指尖重新燃起一支1916,姿态依旧那么随意,却无形中透出一股寒凉。
比窗外十公分的积雪更甚。
孙成看着他优雅的点着烟灰,几欲起身,奈何樊竞没有给他机会。
“孙总这就打算走了?”杜希文终于舍得开口,只不过声音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温柔绅士,处处透着刀尖的锋芒与寒凉:“别着急,等我听到我想听到的东西,孙总自然就可以走了。”
孙成搓搓手,笑得比哭还难看:“文总,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是吗?”杜希文笑。
“……”
在社会混了这么多年的孙成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杜希文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场,让他有种在阴沟里翻船的感觉。
好想不管不顾离开,可脑子里到底还牵挂着那两千万的合同。
于是硬着头皮挺了挺身,鼓起勇气迎上杜希文的眼睛,“文总,不知您想知道什么?”
只要不提及当年那件事,他也不是不可以再透露一些关于杜家的事情来!
毕竟,那些事到底是真是假,到现在为止也没几个人知道了。
杜希文懒得和他打哑谜,索性开门见山:“沈佳良认识吗?”
听到沈佳良的名字,孙成一怔。
他,他,他怎么会知道……
但转念一想,难道这丫头没听他的劝,这几天又跑来别墅了?
不能吧,他都明确和她说过这别墅已经不姓杜了。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孙成选择了说谎。
“不认识……”反正不同姓,否认也没关系。
杜希文哼笑出声,没拆穿他的谎言,同时也把这话题掀过去:“那……黄友平认识吧?”
这下,孙成坐不住了。
两颗眼珠子左右晃动,心里寻思着:他怎么会知道黄友平的?
十年前那起事故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黄友平。
前段时间听说他已经死了。
还是自杀。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人也是傻!
这么多年都逃过去了,到头来竟然选择了自杀。
“这……”
“别说你不认识!”杜希文说着,从一旁茶台上拿起一个土色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来,“啪”地摔在孙成面前的茶几上。
照片里的人,正是孙成和黄友平。
孙成顿时感觉脊背发麻,双腿也情不自禁颤抖起来。
“文总,这……这照片……”
杜希文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他的结结巴巴,“我这里还有很多,你要不要都看看?”说着,扬了扬手上的信封。
“不……不用了!”孙成已经抬手在擦汗。
杜希文面无表情,语气冷酷至极:“十年前,杜家的车祸,那辆没有牌照的大卡里坐着的就是你和照片上这人吧?”
“……”
“你知道黄友平是怎么死的吗?”
“……”
“几个月前,我在意大利的一个小镇上找到了他……没两天,他就自杀了。”
“……”孙成觉得手也在颤抖。
杜希文却突然探身过来,隔着一米五宽的茶几,他饶有趣味的盯着孙成皲裂的表情,“你真以为他是自杀?”
“……”
“哈……”起身,修长的腿踩着一米宽的白瓷地板朝孙成走来,最后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知道黄友平一家又是怎么死的吗?”
“……”孙成深呼吸。
两个月前,黄友平一家惨死的新闻轰动了徽城。
只不过,警方介入后却说是因为家里煤气泄露而导致全家五口中毒身亡。
“文总……”孙成觉得声音都在颤抖了。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杜希文嘴角勾笑,只不过那笑意让人更寒颤,他声音低低的,邪魅的在孙成耳边说:“因为是我干的。”
“轰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
快狠准的朝着孙成的脑门就是一劈!
“这……”
孙成缩着脖子,后背抵在沙发靠椅上,想逃却被杜希文伸手勒住了脖子。
“你要是老实交代,或许……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杜希文嘴角带着嗜血的笑,末了还不忘提醒他:“对了,和我签的合同你没仔细看吧?条约里说了,如果违约,你可得陪我四千万呢!不知道你的家装公司值这个价吗?另外,你注册公司的时候,工商局那边的档案是真实的吗?我怎么听说……”
“我说,我说!”孙成大喊两声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文总,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杜希文松开扣着他脖颈的手,立起身,拍了两下手。
“早这样不就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