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初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就当这个人不存在。
“云初……”他组织着言语,想说些软和的话。
从他出现,悠悠就像窥见饿狼的小羊羔浑身瑟缩又充满了警惕,当他拿着积木的时候,他忽然就爆发了,冲上去一口咬在简慕白的手背上。
“悠悠,快放开。”顾云初大喊,
悠悠咬的很紧,简慕白几次都甩不脱他,血液从牙齿的凹槽里流出来,他的手背一片深红。
另一只手掐住了悠悠的脖子,他发疯似的大吼,“小崽子,想死吗?松口。”
顾云初扒住他的手上去抓挠他,“简慕白你放开他,他还是个孩子。”
悠悠终于松了口,小小的身体却被甩出去老远撞在墙上,顾云初跑过去抱住他,上下抚摸着,“有没有受伤?”
抹着手上的血简慕,那一点点温情消失在疼痛中,他扯唇冷笑:“顾云初,你知道你儿子为什么会变成傻子吗?”
顾云初紧紧搂住悠悠,用身体护住他,“简慕白,难道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简慕白双眼赤红,他捂着伤口吼道:“就是这个小狼崽子,一生下来就像个讨债的,你记得他一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吗?那也是因为他咬我,我把他摔在地上,只差一点点就摔死了。”
顾云初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一时间都难以接受,“简慕白,你有什么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伤害这样一个幼小的孩子?”
简慕白上前捏住顾云初的下巴,他贪婪的看着她,“啧啧,伤害你,我不舍得。但是看着你痛苦,我才真的开心,当你儿子成了傻子的时候,顾云初,我高兴的差点笑破了肚皮。”
顾云初水润乌黑的大眼睛里血红一片,放在悠悠身上的手抓起一块儿大积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在简慕白的头上。
积木是塑料的,看着大却没有分量,但是这个动作却彻底把简慕白惹恼了,他脸上有块肌肉明显的跳动了一下,俊脸显得狰狞,流血的手也慢慢握成拳头,咬着牙带着湛湛的恨意,他说道:“顾云初,别怪我心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顾云初冷笑:“是,是我吓了眼,错把你当良人,你根本就是一头狼。”
“我说过,我有今天都是你逼的,顾云初,你以为你痛苦吗,我比你痛苦一百倍。”俊脸更加扭曲,额头上的青筋跳动蜿蜒,就像一条小蛇。
悠悠的眼睛下从刚才开始就没再回避简慕白,黑色通透的瞳仁深处,昭昭重现着简慕白昨日的罪恶。
“放我们走。”顾云初嘶吼。
简慕白这才想起正事,仿佛扳回一城,他有恢复了贵公子的飞流倜傥,扯了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背上的血,他阴沉的问:“你想和我离婚?”
顾云初用力点头,“离婚,马上。”
她这么痛快的回答让简慕白心里很不舒服,他恶狠狠的说:“好,我成全你,不过是有条件的。”
“我不会要你一分钱,你还有什么条件?”
慢慢把沾血的纸巾揉搓成团,简慕白似笑非笑看着她,自以为煎熬了她一段时间后才说:“是个你特别擅长的条件,陪男人睡。”
顾云初眯起眸子,男人的身影在她瞳孔里也变了形状,她有些迷惘,对面的人还是她爱过的阳光大男孩简慕白吗?就算俩个人的婚姻有问题,也不至于让他的人性都扭曲成这样呀。
“怎么不说话?被我这个提议给荡漾到了?你猜猜陪着谁睡?”
顾云初还是没说话,就这么死死的盯着他,她想看透他这身画皮之内还有没有心。
被她看的不自在起来,简慕白把目光胡乱转悠,再英俊也显得猥琐,舔舔嘴唇,他彻底失去耐性,“景薄晏,我二叔,你二哥,你们早滚过很多回了吧,他搞你的时候你叫他什么?二叔?二哥?老公?还是薄晏?”
啪,顾云初一个耳光打在简慕白的脸上,她手指颤抖,声音也颤抖,“简慕白,你侮辱的岂止是我,还有你自己。”
捂着火辣辣的脸皮,简慕白嘶吼:“我早就给你侮辱过了,顾云初,别他妈的给我装清高,老子最烦你这调调,现在马上给我换衣服。”
“简慕白,你能不能再无耻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不换?要我换是不是?”说着,简慕白动手撕开她的家居服扣子。
顾云初拽着衣襟,再次感到天崩体陷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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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纳酒店门口,景薄晏把车停在暗处,他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叼在唇边,手里却把玩着打火机,几次擦火,却没有点燃。
阿齐一直偏头看着他,目光虔诚崇拜,静静等着他的命令。
最终,香烟被点燃,火红的光头在白色薄烟中一闪一闪,印在漆黑的眼眸里,就像那里面有火在烧。
敛眉,抿唇,他对阿齐微微点了点头。
靠谱的阿齐也点点头,末了还跟拉车门的景薄晏说“先生,小心。”
下了车,寒风扑面而来,烟灰被刮得四散,景薄晏眯起眼睛,他抖了抖身上并不存在的烟灰,按照手机短信上的房号走了进去。
不轻不重敲了三声后他便不动,手插在口袋里静静站着。
顾云初在听到敲门声后心里更慌,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把门打开。
男人的头微微抬起,正和她的眸子撞在一起,不过是分别了几天,可她却又恍若隔年的感觉。这一眼,有委屈有害怕有悲哀有愤怒,可也就是那么一瞬,就好像是一场错觉,男人的眼睛深邃冰寒,没有一点温度。
“你,你来了。”因为害怕,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大手撑着门,景薄晏对她微微一笑,某种口香糖的清新薄荷味萦绕在他身边,有点陌生。
景薄晏很少嚼口香糖,至少她没有见过。
越过她的肩头,他的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儿,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他没有什么温度的问:“想明白了,这次要脱衣服?”
看着他这个凉薄嘲讽的笑,她的心在滴血,真想一把把他推出去,可是简慕白的话一次次在耳边提醒“顾云初,如果拍不到你和他做的视频,你就永远见不到你儿子!”
回头看了看针孔摄像头的方向,她猛然脱下了身上的大衣。
景薄晏的眼瞳一缩,生生给惊、艳到。
顾云初是谁?她是一个长裙长发素淡柔和的老师,什么时候玩过这种制服you惑?
黑眸定定的落在扣子根本扣不上的衬衫胸口,再往下是纤细的小腰和小腹,包裹不住大腿的裙子,景薄晏的喉结动了动,表情却更加岑冷。
踢上身后的房门,他慢慢踱到茶几前,伸手捻起一个烟灰缸。
顾云初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眸子眯了眯,他用力一掷,摄像头顿时被打爆。
景总烟灰缸神功盖世,好!
顾云初吓得目瞪口呆,原来他知道这房间有摄像头,那么他也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可是他砸了,悠悠,悠悠该怎么办?
黑眸定定看着她,“顾云初,你还记得那天我在船上跟你说的话吗,你为什么就不能选择信任我?”
脑子里全部被悠悠占满,她耳边仿佛能听到孩子绝望的嘶吼,一步步后退,她觉得此刻的景薄晏像个恶魔,切断了她唯一的生路。
她苍白着脸抗拒的样子,像一只被扯断线的风筝,离他越来越远。
他抓住她,“跟我走。”
顾云初退后,几乎赤果的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不,我不能走,”
忽视视觉上的you惑,景薄晏沉声问:“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是悠悠,他在简慕白的手里,他……”有些话还是难以启齿,在她面前,顾云初顾忌的太多。
脱下身上的大衣把她包住,他粗糙的大拇指划过她的眉毛,“顾云初,你要明白,在渝城,甚至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威胁的了我,但是我希望是感情的威胁,比如,二哥不给我买那条裙子我就不吃饭,二哥不陪我看电影我就不吃饭,是这种。你不是任何人的工具,我也不允许你成为任何人的工具,我们要上一床也是在情深意浓的时候快乐的上,而不是在这里给人免费观赏,你懂吗?”
顾云初咬住下唇,景薄晏的话字字落在她心坎里,让她既感动又难堪,他一直在这么努力的为能在一起奋斗,而她竟然要和别人一起算计他,她不配拥有他的爱。
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滴落在景薄晏的手背上,到这一刻如果她再拒绝连自己都理解不了,可她张开嘴巴后却这样说:“你走吧,这里面很多事你都不明白,我不能害你也不能跟你走,你快走。”
“顾云初”景薄晏掰住她的下巴,黑眸里见了血丝,她的话他懂,更懂她的顾忌和无奈,她太懂事太独立,他喜欢她的这些特质,也同样为她的这种个性抓狂,做女孩子哪能这么累!
太生气了,他握着她的肩膀用力,甚至把她娇小的身体提起来,“那你要怎么做,明明知道带不走我自己不会走,顾云初,难道非要在这个摄像头下真刀实枪的干一会吗?”
顾云初痛苦的摇头,“不是,不是,你别逼我。”
“是你在逼我。”剩下的话淹没在两个人教缠的气息中,他吻她,带着痛苦,还狠狠的咬了她。
顾云初觉得这可能是她和景薄晏此生最后一个吻了,所以痛也激狂,搂住他的脖子,热切的回应着,铁锈味的津液在俩个人的口中相濡以沫。
时机不对,景薄晏扯开她,大手捏着她细嫩的皮肤,“到外面,打电话给简慕白,要他再装一个摄像头,给他们看,我景薄晏的女人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顾云初都要疯了,她使劲儿抱着他,恨不能把身体揉在他怀里,“求你,求你,二哥,你走。”
按着她的肩膀让她站好,他看着她的眼睛,深沉的目光中竟然透出了泪光,“给我理由。”
看着他的眼泪,顾云初愣住了,他咄咄逼人自己也是痛苦的,他这样的男人为她一个已婚妇人已经做到这一步,她相信,这世上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这样对她,而她,难道还要继续骗他吗?
咬着唇,牙齿落在他刚才咬伤的地方,她疼着,用这种疼来掩盖五脏六腑里撕裂一般的感觉,“我说,因为悠悠的爹是郑浩南!”
顾云初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断了她对景薄晏的各种贪婪,可是当看到景薄晏目瞪口呆的站着一动不动她就像在破碎的血肉里撒盐,几乎自嘲的,她笑着说:“结婚当晚查出怀孕三个月,简慕白却根本没碰过我,这几年我们的婚姻就是个形式,因为这个他用尽方法伤害我,还帮我去做亲子鉴定找歼夫,我是个无耻银荡的女人!”
说完这句话,她还是心里存着一丝微弱的奢望,奢望景薄晏会抱着她说“宝宝,没事了,这不是你的错,以后我会对你好”就像当年她奢望简慕白一样,但是男人大概都受不了头上绿,景薄晏这样见过市面的大人物还是呆呆的,一张脸沉郁似水,刚才说跟他走的温情全然不见。
“顾云初,死心吧。”顾云初深吸一口气,她像个游魂似得绕过他,大衣掉在地上都没管。
交错而过,她还能嗅的到他身上的烟草味道。
手臂贴着他白衬衫的袖子,也不知道透的是谁的凉。
天地一片安静,
他和她,
这么近,那么远。
仰头,闭眼,吸气,顾云初转迈出了下一步……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