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645年,宸帝驾崩,太子继位。
国号改为延,新皇乃延庆帝。
老皇帝去世时年纪已六十有七,新任皇帝则五十,天命之年,脑子却不甚清醒,上位一年便把国库作到入不敷出。
奸臣当道,忠臣夹起尾巴做人,百姓赋税剥削严重,民不聊生。
市井之中怨气滔天,纷纷暗自诅咒皇帝早死早超生,奈何延庆帝这么久了仍是活蹦乱跳,没有死亡征兆。
…
延国三年,先皇驾崩守孝时间已过。
延庆帝迫不及待召开三年一次的选秀。
与此同时,也有新的一批宫女太监要进宫了。
楚绮醒来的时候,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人从后面碰了碰。
她顾不得接收记忆,不动声色扫视一圈周围。
古香古色的环境,面前是一个不大的石拱门,周围是站姿笔直的、穿着破烂补洞古装的男子,楚绮走在其中。
她垂眸跟着慢慢走,同时小声询问:“怎么了?”
后面触碰楚绮的男子压着声音说:“等会就要净身了,我好害怕。”
楚绮:“??”
净、净身是什么?
是她想的那样吗?
“别怕,眼睛一闭就过去了。”楚绮用气声宽慰了一句,随即迫不及待开始接收本次记忆和剧情点。
这次楚绮穿越位面是一个架空古代,原主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农家子。
因为吃不上饭,听说皇宫招收太监,于是他屁颠屁颠就进了宫。
因为贫穷,他对钱财和权利格外看重,进宫以后就仗着自己的外貌条件不错,巴结上一个小太监总管,做对方的娈物,借助对方权利往上爬。
一次,他机缘巧合被一个宠妃看中,得了一个宠妃宫里管事太监的职位。
上位第一天,他第一件事就是回来踩死之前伺候过的小太监总管,为自己出了一大口郁气。
随后,他在宠妃宫中做管事太监的期间,收敛钱财,来者不拒,腰包吃得鼓鼓囊囊,几乎撑死。
甚至他滥用职权,被他管着的太监宫女,苦不堪言。
最后,他甚至把爪子伸到了一个不受宠的答应身上,给皇帝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就算是一个小小答应,也是皇帝的女人,到后世可以说是皇帝的妃子。
这样刺激的做法,显然满足了原主心中不可言说的病态心理。
他不仅伸爪子染指,甚至以此为威胁,让答应做一些无法忍受的事情,最后,逼得对方不得不以自.杀来结束这段痛苦的经历。
009:【叮,救赎对象为时嫱,当前进度00%】
楚绮吐槽:【事情压根没影的事儿,也要救赎?】
009:【因为每次救赎都只会救赎受原主迫害最深的人,还没发生不是正好方便救赎吗?要是真发生了,估计正常人都很难原谅原主那种行为呢】
楚绮:【……有道理!】
不过……
目前她该担心的,根本不是救赎谁啊摔!
现在,她的目的地,是净身房!!
专门给太监嘎弟弟的净身房!!
难道她要忍受那种痛苦吗?
太监最痛苦的,可不是简单的嘎了就好,再以后,还得忍受着时时的隐痛,承受着上厕所的不可言说之酸爽。
且听说太监因为不能控制自己的排泄功能,身上常常散发着某种恶臭,须得用上香味厚重的香粉扑上全身,掩盖住身体的臭味,防止冲撞到贵人。
一想到自己这辈子要当那么多年的太监,楚绮身子就隐隐作痛,幻肢……不对,是实体肢痛了。
【统,有没有能瞒过去的金手指啊!我不要做太监!!】楚绮紧急呼唤系统。
009回的很快:【金手指五花八门,这种隐瞒的很简单,等我找找……】
众候选太监一齐穿过净身房拱门,走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来到一个写着【净身房】的小屋子前。
在楚绮面前,排了五个男子。
因为嘎蛋的屠夫太监,有三个人,所以一次性是三个男子进行净身。
第一到三个男子身子抖如糠筛,腿软的几乎走不动道,被带他们进来的太监喝了一句:
“赶紧的,别磨蹭!”
他们脸色顷刻间苍白如纸,吞咽着唾沫进入其中。
像待宰的猪躺在屋内中间的木板子床上,嘎蛋的屠夫把工具磨得锃光瓦亮,微笑着走过来。
还没开始,三个男子就尿了一地。
手持尖刀的太监见怪不怪道:“这也是你们最后一次以男人身份出恭了,多尿点也好。”
闻言,三个被绑住手脚的男人颤抖着挣扎起来,眼睛哗哗流泪,哭着求饶说不想做太监了。
太监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了,随后便利落下刀。
杀猪般的恐怖惨叫从净身房里传出来,外面等候的男子们顿时一个激灵。
楚绮眼见就要轮到自己,抖着嘴唇催促:【还没找到吗?】
009说:【诶,在这里~幻觉金手指,可以让给你净身的太监以为把你的蛋嘎下来了,原价888,现价打骨折价只要133积分!】
“到你们了,快进来!”小太监催促。
楚绮软着腿走进去,同时用意识高声说道:【买!!!】
009:【好嘞,金手指已到账】
【宿主积分扣除133,剩余510点】
楚绮脱光了裤子躺在木板子床上,惊恐看着手持尖刀的太监冲她走过来,在她腿上摸索一阵,似乎在找寻下刀的位置。
她崩溃了:【金手指怎么没用啊啊啊】
009很淡定:【别怕,有用】
话音刚落,执刀太监便一个手起刀落……割了一把楚绮身上的空气,然后微笑着捏着一把空气装进一个黑色的小罐子里,在罐子封口处贴上原主的名字,说道:
“下一位!”
楚绮浑身冷汗都下来了,她赶忙穿上裤子,学着周围两个男人的反应,要死不活的弓腰驼背走到一边去。
惊心动魄的嘎蛋过程走完,楚绮随着领路的太监来到普通太监住的地方——司礼监。
延国太监等级分别为领侍、正侍、副侍、执守侍、侍监、一般太监、下层打扫处小太监。
楚绮刚来,是等级最低的小太监,负责洒扫或者是处理恭桶这种最脏最累的活儿计。
虽说等级森严,司法严明,但太监之间也不是十分不近人情。
比如说,刚被嘎的小太监,可以在司礼监休息养伤三天,等身体恢复了些,才会开始被一般太监分活儿。
司礼监的住房,下层小太监分为十个人一个屋子,是最拥挤的大铺房,没有床,只有地铺,进了屋子,众人身子挨着身子,艰难的挤在一起睡觉。
楚绮和其他被嘎的太监们,进了大铺房里面,其他九位都面色痛苦的躺在地铺上,眼睛一闭,痛苦哼哼着。
楚绮不敢特立独行,便随着众人一起哼哼。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一个管事太监过来,旁边是两个伏低做小的小太监,手里各自捧着两个食盒。
管事太监没有进屋,而是待在门口,掩住口鼻,蹙着眉头,对屋内的血腥气很不喜:
“太医院分配的止痛丸和今儿个的暮食,给他们几个分一分吧。”
他嗓音尖细,昂头对小太监吩咐。
小太监应了一声,把食盒内的东西摆出来:
止痛丸有小盘子装着,暮食则是简单的粗粮馒头,每一个都有一个成年男子拳头那么大,以及十份咸菜。
小太监把食物分给屋内的十个人,随后退到门边静候吩咐。
管事太监说:“天可怜见的,帮他们打点井水来送药吧。”
两个小太监便去打水,不少被嘎的新太监,冲管事太监投去感激的眼神。
管事太监皱着眉扫视一圈,心下稍微满意,收拢人心是宫内惯常用的手段,管事太监深谙此道,因此并不介意动一动嘴皮子收买人心。
楚绮混迹其中,假装把止痛丸吃下,实则还稳稳捏在手里,粗粮馒头和咸菜倒是吃的很快。
原主来之前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饿得面黄肌瘦不说,此时肚子空空唱着空城计,咕噜咕噜的动静赶得上放炮。
收买了一波感激,管事太监便离去了。
吃过晚饭后,旁的新太监仍是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
楚绮也跟着躺,不知不觉混到第二天。
楚绮迷迷糊糊,感觉身边多了什么,她伸手一摸,摸到肉的触感,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和人睡大通铺。
只是——
为什么手感这么硬?
她睁开眼,透过昏暗的光,她极好的视力能清晰看到身旁太监的脸色灰白,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的微微张开,眼睛死不瞑目一般瞪着上方房梁。
楚绮抖着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死了。
她和死人不知道躺了多久。
楚绮:“……”
她沉默片刻,缓缓转了个身。
她只是个没人权的下等太监罢了,死了人这种事也不归她管,还是不要声张引起事端才好。
相信会有人进来收尸的。
果不其然,当天光大亮时,还是昨天的管事太监领着两个小太监来送饭。
他第一件事不是让人分东西吃,而是静默在门口,两个小太监放下食盒,在其他新太监不明所以的注视下,走进去翻了翻不动弹的新太监。
当翻到三个僵硬的人时,小太监说:“文公公,死了三个。”
“啊??”
“死了??”
“……”
因为被疼痛折磨得休息不好,导致此时还迷迷瞪瞪的新太监一阵哗然。
靠近死人者,更是吓得挣扎了下,滚到一边去,和旁人紧紧贴在一起,试图离死人远一点。
管事太监——文公公嗤笑道:“死人不是很正常吗,大惊小怪什么,再吵闹,今日的晨实别想要了。”
此言一出,惊恐吵嚷的新太监立刻安静下来。
两个小太监合力把三个死去的新太监拉出门,冷静地给剩下的太监分食物——
晨食和暮食不同,晨食是一碗稀粥配咸菜。
死了的三个人自然吃不了东西,多出来的稀粥,被文公公赏给两个小太监,喜得两个小太监一叠儿声感谢。
第三天,又死了俩。
至此,和楚绮同一批排队等嘎的太监,包括楚绮,仅剩下五个人。
约莫是环境和后续治疗只有药粉敷着伤处,所以新太监死亡率极高。死了太监本就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一如文公公所说,不足为奇。
楚绮从刚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平静接受。
第四天,新太监们恢复时间已过,楚绮和其他下等太监一起,被文公公分配洒扫的活儿计。
洒扫的地方,也分很多种。
例如,楚绮被分配到储秀宫洒扫。
储秀宫是距离皇帝住的养心殿最远的住处,一般是新进宫的、未得到皇帝宠幸的答应居住。
楚绮的救赎对象,时嫱,时答应就住在那里。
本次入选秀女一共有十五位,其中家中最有权势的马柔妗被封为贵人,无封号。
其他的秀女则视情况、也就是视皇帝满意程度,分别封为常在和答应。
其中被封为答应的有八个人。
楚绮拿着洒扫工具,弯腰驼背和领事太监一起来到储秀宫。
领事太监手持浮尘,低眉垂眸看着身后十个下等太监说道:“你去扫这片区域,你去扫那片区域,剩下的和我来。”
被指到的停在原地开始洒扫,没被指到的则跟着领事太监去别处。
储秀宫太大了,需要洒扫的地方也多。
楚绮被分到储秀宫前院洒扫,也就是答应们住的正门外的院子。
其实说脏也不是很脏,只不过干活得细致,就连墙缝都得用抹布过水擦干净,为的就是防止有贵人心血来潮数一数墙砖有多少个不小心被蹭脏了手……
院落内,种植着不少高大榆树,落下的叶子铺满地板。
楚绮和另一个洒扫太监从清扫落叶开始清洁。
扫地的空档,她抬眸看了几眼储秀宫正门。
根据剧情记忆,她清楚知道时嫱住在哪个门。
嗯……给皇帝戴绿帽什么的,说实话,真挺刺激的。
楚绮默默想着。
上辈子,直到时嫱死去,都未见到过皇帝的影子。
她撬个墙角,不过分吧。
*
储秀宫西配殿养和殿,一个穿着浅绿色锦绣百合宫装女子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只帕子,绣着半成型的莲花。
屋子内,一个穿着宫女服饰女子在打扫屋子。
打扫半晌,宫女擦了擦额头的汗,关切看着仍在绣花的宫装女子说:
“小主,适当休息一下吧,仔细着眼睛,不要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