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爷这才看出这行人的关系。
“你们这家务事,我哪管得了。不过我说一句哈,这个来上大学是好事,人家也不见得就是要跑了,买车票回家也是要钱的嘛。”
这大爷不愧是燕大的教职工,倒没有真的被王母的话带跑。
王母听了,火大:“要是你儿媳妇跑了,我看你着不着急!”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老大爷眼睛一瞪,“我儿媳妇跟我儿子好着呢!”
白娇娇道:“大爷,这两人简直就是无赖,能不能帮我们报个警,我们去派出所说!”
“行,我给你们报警!真是,这都什么人,窝里出个金凤凰还不愿意了。”
那大爷小声嘀咕,保卫处办公室是通着电话的,王母见状,赶紧冲进去,把那大爷抬起电话的手给按了下去。
那力道之大,把大爷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抢劫啊!”
“不许报警!报什么警!我们又没犯法!”
王母这辈子唯一见过的一次警察,就是他们村一家夫妻打架,男的失手把媳妇打死了,自个儿畏罪投井,她去看了一遭,那媳妇的脑浆和血迸的满院子都是,想想都骇人。
她这才算什么,怎么能牵扯到警察!
对乡下人来说法律意识还很淡薄,报警就跟旧社会去衙门一样,不管你是来干嘛的,先脱你一层皮。
白娇娇喊了半天报警,王母还当是她在吓唬人,但是看这保卫处的人竟然是想要动真格的,她才慌了。
王家来又想旧计重施给舒曼玲下跪,却被沈衡抢先一步,一脚给踹了出去,摔了个屁股蹲。
“这是干什么呢?”
纪桂章被摔出来的王家来吓了一大跳,皱眉看向保卫处里面,看见了熟悉的面孔:“白娇娇?”
“纪院长!”白娇娇没想到纪桂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呢?”
“你是领导吧!你快来评评理,你们燕大就是这么教育学生的吗?!”
舒曼玲只远远在新生大会的时候看过纪桂章一面,根本不认识他,还是白娇娇和她耳语才知晓了纪桂章的身份。
“发生什么事了?”
王母哭诉:“她!骗我们家的钱来上大学,结果就是个没打算回去的!我们过来找,却找这两个不讲理的学生给拦下了,领导你也看见了,我儿子都被这个大高个打成什么样子了,他们还说我们绑架!我看你们才是一群土匪!男盗女娼!”
王母的话难听到纪桂章眉头蹙了又蹙。
“白娇娇,是这样的吗?”
“院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他们在路上强扭着舒曼玲走,舒曼玲并不愿意,我这才想带着她到保卫处来,想着报警后,公安会给一个公正的结论!”
白娇娇的话纪桂章很是满意,他点头道:“既然找我碰见了,也不用麻烦人家公安了。”
纪桂章进了保卫处办公室,把手里面的饭盒递给那个大爷:“爹,你先吃着吧,我在你这儿把事问问。”
“我看这就是个泼妇!”纪父刚才差点被王母急赤白脸过来按住她吓死。
他一个老革命,都没有这个心理素质应对这个农村妇女,一看那个叫什么玲的学生平时就没少受磋磨。人家为什么不想回家,你怎么不寻思寻思自己是什么熊样呢?
纪桂章还是那一张冷冰冰的脸,他道:“都坐吧,这位同学,你告诉我,事情是那样的吗?”
舒曼玲没有坐,她看着纪桂章严肃的脸,心里更加忐忑了。
白娇娇小声安慰:“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纪院长肯定会帮你的。”
舒曼玲这才鼓足勇气,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找到了正常的声音:“他们确实是我的婆婆和丈夫,我也确实没打算再回去。”
舒曼玲没说完,王母已经疯了:“我就知道你这个浪荡东西成天在想什么!你看我不撕了你!”
“沈衡怕王母发疯碰坏了白娇娇,把王母扒拉到一边:“你干什么,当这是你们生产队大街啊!”
纪桂章呵斥道:“这位同志,你说话文明一点!我正在了解这件事,如果你想我帮你解决事情,就安安静静听她把话说完,不然我是不会放人走的!”
纪桂章的眼神寒意森森,一边的沈衡眼看着就像要把她提溜扔出去一样,王母打了个哆嗦,不敢造次。
心中暗道,这是哪门子大学,学生不像学生,老师不像老师的!
“你继续说。”纪桂章看向舒曼玲。
“这些都是事实,但这上大学的钱,都是我自己挣的。我在生产队又不是不干活,我一年都不闲着地干活,就是冬天也在生产队的仓库里头掰苞米,我嫁给他五年,干得多吃得少,没扯过一块新布,难道连一张火车票的钱都挣不上吗?”
舒曼玲自己说着说着,有了底气来,继续道:“还有孩子,谁家孩子有叫他妈骚侉子的?我生完孩子就坐了三天月子,你这个老婆婆一滴水都没给我端,把我的孩子抱到你们屋去,也不让我看孩子,这么多年他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货,我舒曼玲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儿子!”
舒曼玲的歇斯底里,也道不尽这么多年来她的心酸。
白娇娇看着舒曼玲,想起当时她和自己说起原生家庭时,自己和徐悦还安慰舒曼玲说结婚后脱离他们就好了。
这哪里是好了,明明是跳入了另外一个深渊。
纪桂章听完依旧面无表情,让人无法揣测他的想法。
王母在一边喊道:“要不是你没奶,我怎么会抱他走!好心没好报,还成了我的错了!你就是看不上我们家,舒曼玲你看看你自己有什么好抻的,连个娘家都臭你,你这种人能是什么好人!领导,你都听到了,赶紧把她开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