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么愁,一会儿你就上你二姐家炕上坐着去,留给我收拾。”
他们是傍晚回来的,大家都在家里。
沈衡把白娇娇送到了隔壁的白世晴那里,自个儿回家收拾。
白世晴看到白娇娇,那叫一个激动,把李树先打发去隔壁帮忙,牵着白娇娇进了屋。
“上爹那儿去了没有?”
“没,我刚回村呢,这不行李都没放。明儿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再回去吧。”
“来,上炕来,看看你这两个小外甥。”一岁多的小娃娃正是爱说话的时候,白世晴把两个孩子抱了过来,就听李阳吱吱呀呀地叫着:“妈!妈!”
“这是小姨,叫小姨。”
“妈!妈!”
白世晴哭笑不得:“这个笨菜种,说话没有他妹妹清楚,但是就爱乱招呼,看谁都叫妈。”
白娇娇伸手把李阳接过来:“他还小呢,小孩学说话晚很正常。”
“妹妹睡了,我家这小姑娘成天就没动静,听话的很。不知道这小子是像了谁了。成天咋咋呼呼的,这才多大啊,长大不得把房顶儿给掀了。”
白娇娇看了白世晴一眼,心想还能像谁。
她看她姐夫可不是个有动静的人。
她在心中笑,却没说,否则白世晴是要生气的。
“不说这小孩了,你在燕城怎么样?我看你都瘦了。”
白娇娇确实上完课又跑实验室,还得记着到向安期那里学外语,一人打三份工,她胃口又小吃的少,确实是累的瘦了些,连沈衡也这么说。
白娇娇答道:“学校里都是优秀的人,我要是不努力,就让人家给比过去了。”
“谁能比得过我妹妹!”白世晴还是护犊子的,她眼里就没有比白娇娇更好的人了,“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你们上学的也不比我们种地的轻松。你得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你在那边开销大不大?钱不够花你就跟我说,现在家里有钱,供你上学是没有问题的。你可千万别自个儿在那儿受苦啊。”
白世晴拉着白娇娇,说着说着都想哭,“我这一年来有时候就会梦见你,梦见你在生产队干活干不完在地里头哭。我醒过来之后,就担心你是不是在那边过得不好。”
“姐,我过得好着呢。我也是遇上贵人了,那边有个老师,经常给我介绍翻译的活,我能拿稿费呢。衡哥跟着他老师做事,也有补贴,我们在那边并非坐吃山空没有进项。”
“你就算是有事,也不会跟我说!”
白世晴也懒得费口舌,非要留白娇娇吃一顿饭。
他们刚刚回家,确实没什么吃的,便在白世晴家吃了一顿饭。
第二天,两人又去了白世海那里,看了白志满,郑旭听到他们回来,也兴高采烈地来串门。
忙活了一天,看来回家也不是个简单轻松的事情。
白娇娇瘫在炕上想睡觉,沈衡帮她拉了灯:“我去王福顺那一趟,你先睡吧。”
“大晚上的,你还要出门啊,明天早上再去吧。”白娇娇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了。
“他天天在外边,白天去还找不着他呢。”
“那你小心看着路,天黑别打滑。”
沈衡摸摸白娇娇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就裹上大棉袄出了门。
骑车来到王福顺家里,深更半夜,王福顺却在吃晚饭呢,一看就刚回家不久。
“大娘,我来找顺子说点事。”
王福顺老娘从来不掺和这两人的事情,便道:“你们说你们说,我正好困了。顺子,你吃完把碗筷拾掇到锅里,放着留我刷。”
“哎,”王福顺应了一声,招呼沈衡道,“衡哥,一块吃点吗?”
沈衡道:“不了。”
“燕城怎么样,衡哥这回算是出去见了大世面了。以后你毕业,可不能忘了小弟我呀。”
王福顺见沈衡来了,也放下碗筷,跟他聊起天来。
“少放这种屁。我过来问问你,有没有听说改革的事儿。”
王福顺的消息是绝对灵通的,但他没上过几年学,对这个政策一时间还拿捏不准:“听说过,不过我打听了,咱们这儿还是以前那老一套。那新政策是不是只有那几个特区实行啊?我眼馋的要命,奈何咱去不了啊。”
实在是因为前几年,抓的太严判的太重,现在突然说放开,胆子再大的人不明所以,也不敢干。
沈衡就是来给王福顺吃定心丸的:“我领你去,咱们年后就去干一票,怎么样?”
“干一票?”王福顺心惊,“衡哥,你在大城市待了一年,胆子变得更大了啊!”
“放屁,你没看报纸上面怎么报道的吗?”
“报纸?俺家的报纸全糊在墙上呢,还是三年前问人家要来的。”
王福顺可不像沈衡那样,环境再艰苦,也得想办法去识字儿,他不过是想挣扎求生罢了。
沈衡嫌弃地叹了口气:“让你多看点书,成天就掉进那个钱眼里了。”
“我字儿都认不全,你指望我看那个。怎么个意思,衡哥,你给解释一下呗。”
王福顺听沈衡这么说,那话里肯定有深意。
沈衡可是看着这些方案一步一步成型的,每一条他都理解的清清楚楚,加上这一年他在大学里头也不是吃白饭的,学了不少东西,对这次改革了如指掌。
不过看了一眼王福顺清澈的双眼,默了默:“拉倒吧,跟你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这回咱们去是合法营生,而且也不会少赚。到时候你有多少钱你都拿着,不敢说翻番,四五成利咱们是能赚回来的。”
“真假,多少钱都能四五成利吗?”
“有多少拿多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王福顺对沈衡很是放心,听他这么说,立马拍胸脯:“那我就跟着衡哥你干!你等一会,我拿瓶酒出来,咱们详细慢慢聊。你还是跟我讲讲,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们这儿究其是乡下,哪有你在燕城见多识广的,这政策刚下来没有一个月,谁也不敢动弹。”
“不喝酒,你嫂子不愿意我喝。”
王福顺起身起到一半,又坐下了。
心想一年过去了,他衡哥还是个耙耳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