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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经为期一个多月的海上航行后,陈云甫的回国船队在泉州下港。
是泉州而不是广州。
福建的官员很是兴奋的接了驾,但这份热情并没有得到陈云甫的积极回馈,因为王驾只在泉州驻跸一夜后便匆匆北上返回南京。
这让很多官员大失所望。
陈云甫是离开了,不过随驾从印度而来的蒲向东则留在了泉州,他要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在蒲向东的商业版图中,泉州同样座极其重要的城市。
就比如他现在正忙着和福建布政使司洽谈福建铁轨筹建工程。
“在朝廷工建部的规划中,福建只有一条铁轨,那便是福州通往泉州的福泉铁轨,北端和南京铁轨相连,这显然是不够用的。”
蒲向东没有去福州,可福建的布政副使翁秉元却从福州赶来了泉州,专程和前者洽谈此事。
在泉州府的衙门里,两人齐头并座,侃侃而谈。
“对你们福建的铁轨投资,将计划修建十七条总长达到三千七百里的铁轨,连通九个府二十三个县。”
翁秉元一张脸笑的像是盛开的菊花般灿烂,一迭声的连连道好。
“而投资的条件和广东一样,铁轨建成之后,我要三十年的收益权。”
“应该的、应该的。”翁秉元忙拍着胸脯保证道:“来之前,藩台特意嘱咐过此事,铁轨三十年的收益权全归蒲会长。”
蒲向东抬了一下手:“翁副使,除此之外,蒲某还有一个条件。”
“请说。”
“我要,入股泉州商会。”
翁秉元的脸色一僵,随后讪笑道:“蒲会长玩笑了,泉州商会是朝廷的,话又说回来,蒲会长之前和广东那边的投资条件中,不也只是一个收益权年限吗。”
“福建多山,光这一个山川险要变通途的工程就极其浩大了,这得多少奴隶多少火药才能把那一座座碍事的大山搬走?”
蒲向东直言道:“蒲某虽然是阿拉伯人,但在大明已经生活了许多年,而且在福建,蒲某也有很多商号在经营,知道贵地有一句话,叫做三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
隔开哪怕一座山,两个村子之间连正常的交流都困难,这样的福建,不把路修好,你们连中央关于大一统中提到的‘话同音、字同迹’都办不好,教育就更是兴办不利,所以,蒲某修的可不单单只是经济上的一条好路,还是为翁副使等贵地官员,修了一条仕途的青云路出来啊。
这么看来,蒲某入股泉州商会的条件,不算苛刻吧。”
翁秉元沉默下来,心中一时间也是犹豫不定。
这蒲向东说的不无道理啊。
福建境内的地理环境没有优势,正是囿于此点,所以福建只有福州府和泉州府两个府还算富裕,其他地方差的多。
这一点上和广东很相像。
可修路是个大工程,仅凭福建当地的财政无力实现,而中央方面这几年也被陈云甫的大手大脚挥霍给掏空了所有家底,加之货币改革以来,地方物价飞涨,朝廷仅剩不多的钱也都得用来平衡几大重要物资。
粮价、盐价、糖价、布价等和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最原始生存物资。
在这种情况下,福建要是想着指望南京支援他们修路那毫无疑问是痴人说梦了。
谁都知道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可全国各地哪哪不要修路?
就南京作为首都,也得修路。
听说是捣鼓出了一种叫做水泥的新鲜玩意,现在南京打算翻修城内主干道,全部修成水泥路和以便和马车轨道辅成使用。
这朝廷没有钱支援地方,地方的财政又因为物价的疯涨而日趋紧张,地方再想干出政绩,没有钱来支持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商人,由此成为各级地方衙门官员的座上宾。
翁秉元权衡了许久,最后给了蒲向东一个模糊的态度。
“这事,容本官和藩台说说,还是由藩台定夺吧。”
“当然。”
蒲向东也没有过分紧逼,送走翁秉元后就在泉州踏实的住了下来,整日间和泉州府的地方官员没少打交道。
而泉州知府唐士僎更是用一种近乎殷切的态度全程陪同。
“说起这泉州,同我们阿拉伯人的渊源也算是有年头了。”
泉州承天寺是泉州多元化宗教中佛教的香火圣地之一,得益于这些年大明的经济日益繁荣,豪商越来越多,宗教所在也跟着沾了光,不仅游客众多,香火钱也是不菲。
唐士僎搞不明白蒲向东一个阿拉伯人,不去逛他们本土的宗教,怎么偏生想起来逛佛教寺庙,不过作为泉州知府,他对于泉州的风土人情、宗教历史还是相当熟悉的。
“蒲会长说的没错,自唐初海上丝绸之路开辟之后,泉州也籍此沾了光,成为唐代重要通海港口之一,繁华日盛。
万邦游商云集的同时也带来了各种不同的宗教文化,经过几百年来的发展,现在的泉州,不仅在经济上十分富庶,这宗教文化上也是多元化的齐头并进。
除了传统的道、儒、释三教外,贵国来的宗教以及景教、摩尼教、天主教都有。”
蒲向东听的频频点头,随口说道:“我今天之所以来逛这承天寺,也算是为了一个人。”
“哦,是吗?本官可否知晓是哪位贤达。”
“也算是你们泉州的故人了。”蒲向东转头看向唐士僎,咧嘴一笑:“蒲寿庚。”
听到这个名字,唐士僎下意识的眼角一抽,虽然有些尴尬还是不失礼貌的干笑两声。
“是挺熟、是挺熟。”
“我们阿拉伯人喜欢航行和冒险,从八百年以前,我们的先人就曾去过欧罗巴极西之地,从伊比利亚半岛的塔里克山跨海南渡去往现在的阿非利加,一千一百年前,贵国的西晋时期,我们的先人就远洋万里来到了贵国现在的广州。”
蒲向东絮絮叨叨说着他们阿拉伯海商的光荣历史和曾经发达无比的造船功业、航海征途。
“蒲寿庚的先祖在来到贵国的广州之前,就是我们阿拉伯当地的巨贾,世代经营海上贸易,在来到贵国之后,其家族内不仅有商人也有工匠。
贵国宋朝时期的福船,就多有借鉴我们阿拉伯海船的经验,元世祖忽必烈时期,贵国的造船业更完全是由我们阿拉伯人督工负责。”
唐士僎默默听着,心里却在嘀咕。
这蒲向东说这些是甚么意思,是想说他们阿拉伯人对中国有过历史贡献?
那你也换个人说,哪怕说回回钦天监也是好的。
再不济,数学、历史、文化这些领域,你们阿拉伯在中国的名人也不少,元史里都能找的到,说蒲寿庚干什么。
这家伙是对泉州有过一定贡献,可对整个国家来说,这家伙可是个大毒瘤。
“蒲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就在唐士僎胡思乱想的时候,铺垫一番之后的蒲向东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打算。
“啊,蒲会长有话直说。”
两人独处间,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话。
“唐知府也知道,蒲某是个做生意的,这些年也算顺利,买卖就越做越大,正巧有一个好友,他就是这蒲寿庚的后裔。”
蒲向东笑眯眯的说道:“我这个好友远在阿拉伯,不便来大明,就请托我来,想着给他的先祖塑一尊像,供奉一块香火牌位。”
给蒲寿庚塑像,还立香火牌位?
疯了吧!
唐士僎几乎下意识就要脱口拒绝,却见蒲向东取出了一张中央银行的本票。
“我那好友请托我送来的一份薄礼,是捐给泉州的,不多,小小心意。”
本票上的一大串零看的唐士僎眼花缭乱。
十亿!
货币改制前的,一百万两!
换言之,只要自己点个头,这笔堪称天文数字般的‘捐助’就到了自己的口袋。
自己一年的俸禄改制前不过才一百五十两,改制后也就是十五万。
十个亿,自己要干多少年的知府才能赚到。
一千年还是一万年?
“另外,只有唐知府您答应的话,我蒲某无偿为泉州援建一条铁轨。”
经济贿赂、政治贿赂全送到眼前,唐士僎眨了好几下眼,擦去脑门上密密麻麻的汗水,笑了起来。
“那唐某,就代泉州百姓多谢蒲会长慷慨解囊了。”
看着唐士僎喜笑颜开的将钱收入囊中,蒲向东轻轻一笑。
有钱能使鬼推磨?
错了,只要有钱,磨能推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