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黑街的一切发展都走在了正轨之上，且此前担忧的博士对于黑街的威胁也彻底清除，白厄再次安心地回到了军营。
并且偷偷摸摸找到了月影。
月影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熟悉的角落里打坐，仿佛就在等着白厄的到来一样。
感觉到有人靠近，月影打坐的动作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在这里打坐的时候，除了白厄，没人能看到她。
“上次委托你帮忙的事，是不是遇到恶魔了？”白厄开门见山，直抒来意。
月影轻轻睁开眼眸，瞥向白厄，“是啊，一个阴谋系的信徒。”
沉默了下，月影再次开口，“你的领地，有点不太对劲。”
“？”白厄一脸疑惑，盯着月影满是不解，“哪里不对劲？”
“恶魔。”月影一口咬定，“在黑街那片地方，出现过太多次恶魔赐福的事件了。”
“所以？”白厄还是不解。
恶魔无孔不入，只要有扭曲欲望存在的地方，就有可能出现恶魔。
而人类因为环境的恶劣以及人心的多变，有自己的欲望再正常不过，苦难滋生邪恶，所以容易吸引恶魔，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么？
反正这个世界也就这样了，除了适应，还能如何？
白厄从未怀疑过其背后的合理性。
月影眉头轻蹙，“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如果其他地方都像伱的领地一样，每隔几天就出现一个实力远超普通人的恶魔赐福信徒，当地的人该怎样才能正常的生活下去？”
恐怕除了一起加入恶魔的阵营以外，没有别的任何办法吧？
“可不是有仲裁所的执行官们在处理恶魔相关的事件么？”由于见识的有限，白厄并不能完全了解整个城市的格局。
“太少了。”月影轻轻摇头，“你们人类之中灵能天赋者的数量，相对于整体人口的比例太低了，他们不可能完美地看护住每一个隐秘的角落。”
而且人类也没有那个资源，像精灵族那样去将每一个哪怕没有灵能天赋者的人，培养成拥有灵能的存在。
在这种前提下，四处开花的恶魔信徒可以轻易地将城市渗透成筛子。
这个世界早就该是恶魔的乐土，而非眼下依旧以人类为主体意志的现实宇宙。
月影继续开口，为白厄普及一些基础的常识，“事实上，大部分恶魔的信徒哪怕是狂热的去信仰高维空间邪神，也不过只是成为恶魔信徒中最低等的存在，可能会比身为人类时稍微强出丁点，但也强的有限。只有那些进行过大量献祭行为且信仰狂热的信徒，才有一定的几率获得一定的赐福。但也未必就有你我所见过的那些恶魔赐福般强大。所以，你的领地一定存在着某种问题，它让恶魔异常的聚集，并坚定地想要通过你的领地，来侵入这个物质世界！”
“这……”白厄微微沉吟，“黑街？”
黑街有什么特殊的？
他完全意识不到。
城市中像黑街这样的城外聚集点不计其数，在他统治黑街以前，黑街就像是每一个城外的聚集点那样充满了野蛮的秩序。
野蛮却又平凡。
如果说它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或许就在于，它其实被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白厄眼神微凝，忽而发现了丁点被忽略的细节。
身为一个在原本世界打游戏的废宅，忽而一个梦境似的迷蒙后，就醒来在了这个陌生的糟糕时代。
没人和他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只是在出生后不久就要把自己扔到和异族的战场上去。
自己特殊么？自己当然是特殊的。
从玩家身份穿越成游戏里的npc，听着多魔幻啊？
甚至还有其他玩家进来和自己一起玩这个游戏，区别只是他们可以像是一款真正的游戏那样去玩，而自己得时刻小心，一旦暴毙，那可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从一个本该更高维度的玩家，变成了游戏里整天需要担心怕死的npc，不可谓不特殊了吧？
可真的要说有多特殊……那么多玩家还陪着自己在玩呢。
自己只是茫茫玩家大军之中的一员，说不定是自己打开游戏的方式出现了一丁点小小的误差。
无数次，白厄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遗忘过一段比较重要的经历——
比如《星河ol》其实早就发行过了，自己也早就拿到了游戏的接入舱，只是接入的时候不小心出了点程序性的错误，以至于自己的意识被永远困在了这个游戏当中。
如果自己死亡，其实是不是能够回到原本的现实世界？
不知道。
白厄不敢尝试。
甚至也不敢询问那些玩家他们的世界具体背景如何，是否能够找到自己的家，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躺在床上……
可这个神奇的地方真的只是一个游戏么？自己原先的世界又真的是真实的么？
无尽的思绪在白厄的脑海中揉成一团乱麻，白厄忽而想到了一个最精准的可能——
说不定恶魔就是“看”到了自己是从玩家降维成游戏内人物的特点，想要追溯自己的来源，从而找到入侵“真正的现实世界”的可能性。
“……”
这够特殊了吧？
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验证。
白厄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不管它了，下次再遇到恶魔再说。”
到底是因为黑街特殊，还是因为自己特殊，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都会浮出水面。
毕竟随着自己在城市中的地位提升，接下来活动的地图可不止仅有黑街到军营的两点一线。
接触更多事物的可能性多了去了。
比如今天晚上……
维斯林约好了自己说要去内城逛逛，说是见识一下内城的风土人情，以后要带着自己去内城混。
“随便你吧，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月影也无可奈何。
恶魔的老家在高维空间里面，只有它们肆无忌惮渗透人类的份，人类可拿它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没别的事了，晚上还得陪维斯林去内城。”
月影面色平淡，仿佛事不关己地淡淡应了声，“知道。”
看着白厄离去的背影，月影眉头紧蹙，满脸疑惑。
她感觉到白厄明显有了些猜测，但又没有明说。
是有什么顾忌么？
……
白厄换上了维斯林给他准备的一套礼服。
按他的说法是即将见到的人物都是城市里的大人物，而且去往的地方偏向于娱乐，穿着一身严肃的军装去多少有点破坏气氛。
礼服刚好适配白厄的身材，身形挺拔，面貌坚毅俊朗。
同样换好了一身礼服的维斯林在看到白厄的时候眼前一亮。
长得不错却又不至于抢了自己风头，甚至还有一身强悍的实力，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伙伴和保镖呢？
关键是还忠心耿耿，以后哪怕是自己离开了军营，也得把这小子拐走带在身边。
“走吧，去内城。”维斯林主动开路，带着白厄去到他的私人座驾之上，一溜烟钻向城内。
华灯初上，内城的风光看起来也没有白厄原先现实世界中的大都市那样繁华。
昏暗的灯光勉强照亮一条条长街，道路两旁一片萧瑟，设施陈旧。
路边到处可见一些行色匆匆的人影。
只是在看见维斯林的车子时，都下意识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在这座城市里，有些人是普通人看都看不得一眼的。
再如何糟糕的末世，人类也总要生活。
劳动，交换，资源，这是人类永恒不变的社会形态。
“城市开发了这么多年，表层的空间早就不够用了，许多人都住在地下的深处。”维斯林一边开车，一边为旁边坐在副驾上的白厄科普内城的一些常识，“待会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地下，给你也长长见识。”
维斯林是真的想要将白厄这个绝对的战斗力留在自己的身边，于是也开始尝试着用人类都喜欢的东西试图将他彻底牢牢地拉到自己的战车上。
人造人基因中唯一不可违背的禁令就是“为了人类”。
但除此以外，身体构造和自然人没有任何区别的他们也可以像是自然人那样爱上各种享受。
只有一起有过同样的爱好和秘密，他才能在内心里真正的和自己建立起更亲切紧密的关系。
白厄的眼睛看着窗外的华灯，没有吭声。
维斯林的打算他心知肚明，但对于城市内部的风景，他也想仔细看看。
以后自己总是要接管这个城市至少51%的掌控权，对于城市任何方面的事情，自然都需要了解。
车子沿着螺旋的道路一路下行，中间路过至少三次关卡，但维斯林的车上拥有特殊的标识，没有一个关卡需要两人停车接受检验。
“城市最顶级的享受都在城市的最下层，那里是最混乱也是最疯狂的地方。当然，对于我们来说，全是享受。”维斯林的嘴角轻勾，那些在车辆路过时凝视着车辆的各种目光，让他极为享受。
城主二代的追求其实也没什么，权力这玩意是他父亲让他争取的，起码看起来不要那么废物以至于受人歧视。
只有真正的享受，才是人生该有的乐子。
人生苦短，在这个黑暗的时代生存，他也没觉得人类能够再次辉煌……起码不会是在他这一代。
自己，负责玩就好。
越到下层，空气显得越发浑浊，气温也稍有升高。
通过几百年的发展，没办法向外扩张的城市只能逐渐向下挖掘。
地热以及难以循环的空气就造成了下层的恶劣环境。
钢铁的大道散发着机油的味道，通过骑车的空气循环系统进入车内，有些刺鼻。
除了从上层下来玩的“大人物”以外，城市物理意义上最底层的人民，同时也是政治地位上的最底层。
军营的征兵其实也是面向这些贫苦的人，只有这些对未来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指望的底层人，才会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尝试着能不能用战功去搏出一个未来，他们在军营里的地位，其实和人造人没有多少区别。
但正是因此，这些人反而是更想要和人造人拉开差距的一波人。
只有确定人造人的垫底地位，他们才不是真正垫底的那一个阶层。
而如今，在那些贪婪而又压抑着欲望的眼神一路送别下，维斯林的汽车尾灯沿着城市底层唯一的一条钢铁大道一路开向了尽头。
七彩霓虹的一座巨型建筑就在这条大道的尽头。
宽广的圆形广场甚至要比军营的操练场规模还要大上些许，广场上的喷泉底部散漫着金光，圣洁的女神雕像洁白无瑕、一尘不染。
动听的音乐弥漫于整座广场之上，来往的行人都是穿着华丽得体的城市上层人士。
越是没有希望的黑暗时代，就越是需要疯狂的享乐来麻醉每个人的神经。
这种纸醉金迷的气息，远远要比白厄没有穿越之前所见识过想象过的最高端的地方，还要更加令人流连忘返，以至于彻底沉醉。
白厄轻轻皱起眉头，感到有些下意识的不适。
如此气息靡靡的地方，真的不会引来恶魔的关注么？
而在汽车开过广场边的某条界限之时，白厄明显感知到了丁点异样的感觉从身上一扫而过。
回过头来才发现就在刚刚他似乎经过了某种灵能上的检定。
似乎是看到了白厄脸上的微表情，维斯林笑了笑问道：“怎么？不太适应这里的气氛？”
一个战场上的铁血将官，第一次来的时候都会对这种享乐的氛围感到不适应。
但没有人会拒绝享受，维斯林相信这是人类本能的追求。
白厄如实以告，“有点……但我更奇怪的是这种地方不会引起恶魔的关注么？”
这种遍地都是欲望气息的地方，白厄很难不将之和恶魔的老巢联系在一起。
“知道这附近有多少仲裁所的老牌执行官看着么？更别说这里还花过大价钱专门刻下了过滤恶魔诱惑的法阵。而且恶魔对于现实世界的腐蚀其实也没那么容易，不是有意的献祭行为，恶魔其实并不容易侵入我们人类世界的核心。放心吧，这里绝对安全。”
“滋呀”一声，维斯林挺稳了车子，拍了拍白厄的肩膀，维斯林的脸上笑意灿烂，“来吧，享受吧，偶尔你也得学会放松，这里是我们的王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