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生气,也只有水晏师自己才知道了。
因为欺骗,不是因为身份。
不管闻人砺是什么身份,她都无所谓。
只是这个人一直在假装自己不清楚来骗她,而她之前有怀疑,却没有真的全然不信他了。
现在看他的表现,就知道他一直在骗自己,这种感觉涌上来,水晏师当场就有些恼羞成怒了,故而转身就回了天宗寺。
半夜回到天宗寺,水晏师就看到站在雪中等自己的玄机,“二师兄?你一直在这里?”
往前走,就是她的禅房了。
“去哪了?”
水晏师眨眼,“出去走走。”
“今日水大公子连继来访两次,你出去救人了。”玄机早知了一切,只是没有说而已。
水晏师点头,“我和他始终是兄妹一场,就当是还了当初照应之情吧。”
玄机定定的看着她,没有驳她这句话。
“二师兄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水晏师愣道。
玄机转身,手合十,“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歇息吧。”
看着离开的玄机,水晏师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二师兄是有话想要对自己说?
摇了摇头,水晏师往禅房里一走,坐在蒲团上却是怎么也静不下来。
干脆当场就修练了起来。
整个晚上,闻人砺都没有再出现。
水晏师翌日睁开眼,有些呆呆的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风呼呼的吹打着窗棂。
昨夜下雪的一幕又重现在眼前,那个叫闻人砺的人,正一点一点的深烙在她的心底里。
这种不太妙的现象让水晏师有些慌乱。
“表姐!”
门外是纳兰烨的敲门声,随后就是走进来的脚步声。
“表姐,你没事吧?”
看到呆呆愣愣的水晏师,纳兰烨又被吓到了。
水晏师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闻大哥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就算没有闻人砺的吩咐,纳兰烨也是会过来看看的。
水晏师愣了会儿,笑道:“我没事,走吧,表姐带你做功课。”
“表姐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无碍,”水晏师补了一句,“如若救他有损我的自身,不论如何我是不会出手的,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纳兰烨点头,到后院去练他的功。
水晏师坐在前殿里,心不在蔫的念着经。
玄机坐在后面,已经看了她好几次了。
*
秦膺醒了,他恢复得很快。
恢复的速度让人觉得震惊,都猜测水晏师是不是给秦膺服用了什么药物,经大夫一查看,并没有其他的异样。
水洛辛却在后面补充了一句,“还是再查一查吧,太子殿下当初退了她的婚,心中肯定会怀恨,还是看仔细一些。”
当场,水司戟就怒了。
“水洛辛,殿下没有出声,你这个旁人就不好开口了吧,”水司戟阴鸷的眼神扫来,惹得水洛辛频频皱眉。
刚想要反驳一句,就听身边的水寒音道:“大哥,还是请下一位大夫过来再仔细瞧瞧吧,我不是对姐姐没有信心,而是殿下的身体马虎不得。”
“对啊,水大公子,洛辛说得对,如果不检查清楚,谁知道水晏师会不会趁人之危。”旁人马上附和了一句,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让水司戟愤怒不已。
“你们在干什么?现在救了人的是晏师,你们在此之前能替殿下做了什么?现在反过来怀疑晏师的动机,”水司戟冷冷的看向水寒音,“那个人是你的姐姐。”
水寒音张了张唇,只觉得有些委屈说不出话来。
水司戟放下话,转身进了那屋子。
里面的秦膺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水司戟刚才在外面的声音他也听到了,此时正盯着水司戟看。
“殿下。”
“你们先下去,”秦膺吩咐了旁人。
屋里只有他们二人。
秦膺的脸色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受过严重内外伤的人,像是发了一场急风寒,突然好转般。
水司戟走到前面,一垂首。
“水晏师那里,我会亲自向她道谢,”虽然他很不想自己的性命是水晏师救回来的,但不得不承认,水晏师确实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能改变的事实。
“我没有遵照殿下的意思,”水司戟往前单膝落跪,“请殿下责罚。”
责罚?
秦膺自嘲的一笑,“我有什么资格责罚你?水司戟,或许是从一开始,我就错了。错得离谱,我自诩武学绝卓,少有人是自己的对手,可是在这个狱河之内,我便就是那任人宰割的鱼肉。”
听到拿鱼肉形容自己,水司戟一惊。
抬头愣愣的看着眼前自嘲的太子,似乎哪里不同了。
或许这就是水晏师的影响力吧。
因为水晏师,才会一点点的刺激着这位高阳般的太子。
水司戟又何尝不是受到了水晏师的影响,到了这里,他也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软弱无力。
“殿下。”
“水司戟,此后,这里没有什么太子殿下,”秦膺眼神认真的看着水司戟,“盛疆七皇子能做到的事,我一样能做到。水晏师能做的事,我亦能。”
水司戟垂首,“殿下会一直是天耀国的殿下,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秦膺看着水司戟,并没有回应他这一句话。
也许很多年后,他们身上还会有别的变化。
当下,秦膺只想努力当下!
*
燕京墨带着慰问礼上门,天耀国的人瞬间就如临大敌的防着他。
燕京墨被请到了屋里,秦膺是直接下榻穿戴整齐接待客人的,对于燕京墨的到来,秦膺倒是很明白,对方是想要过来看自己笑话的。
可惜了,他是看不成了。
“听闻秦太子重伤在身,特地将我盛疆的良药送了过来,希望对秦太子的伤势有助益。”
燕京墨的手一摆,身后的人就送上了各种珍贵的药材。
秦膺只是淡淡扫了眼,“多谢墨七皇子的好意,孤的身体已经无碍了,不过是些小伤小痛,还劳墨七皇子记挂。”
燕京墨在秦膺的身上扫视了好几眼,确实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仿佛真的是小伤小痛。
燕京墨不由凝眉,他的人看到的可不是这样,昨夜水晏师来一趟而已,怎么今天人就大好了?这可就怪了。
这让燕京墨不由得想起一件事,当初在天耀的殿宇中,水晏师对那头狼做出来的举动,那眉头更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