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呢?没儿子?”
“小妇人没有儿子?”那妇人微微皱眉
“那可不行,”徐如笙面如寒霜,“既然你以夫家为天,那便是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连儿子都没有,将来你丈夫死了,你如何自处?”
那妇人直视徐如笙,反驳道,“这些便不劳小姐你操心了。”
“既然是我要找人来做书院的院长,那我自然应该多过问,不过我觉得你不合适。”
“为何?因为我反驳了你的话?”那妇人脸色铁青。
徐如笙笑道,“我是为你好啊,你应该回家给你丈夫生个儿子,或者过继一个儿子,或者给他纳妾生个儿子,你连儿子都没有,怎么可如此抛头露面,不务正业,难道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么?”
“回去吧,你的才学也许很好,但是我也不敢耽误你为你夫家传宗接代。我会让人盯着你,在你生出儿子之前,若是踏出家门一步,抛头露面,我会让人打断你的腿。”
徐如笙一挥手,立刻有人进来,站在那妇人面前,等着她往外走。
“需要查查她的家里情况么?”温栩有些生气,这妇人满嘴胡言乱语,让人气愤。
“不用,”徐如笙摇头,“我会让老白手下的人盯着她,刚刚我说的话是真的,她敢走出家门一步,我会让人打断她的腿。”
她看着卢素琴,“带路,去晚娘家。”
卢素琴微微有些发怔,喉咙哽咽,“是是是,小姐请随我来。”
一行人坐上马车,不多久便到了京郊外的一个小村庄,马车再往里走了一小段路,便到了晚娘家。
“晚娘,你在家么?”卢素琴站在门口,扯着脖子朝里看。
一个老妇人端着一个木盆走出来,看到卢素琴,“砰”的一声把木盆砸在了地上,凶神恶煞骂道,“卢素琴,你不许再和晚娘见面了,你一个守寡的妇道人家,不好好在家为你丈夫守节,天天往外头跑,还想带着晚娘和你一般。”
一个脸色黝黑的中年男子闻声急忙跑出来,“娘,这是咋了,素琴,你怎么又来了,都说了,我们晚娘不去应征那劳什子院长不院长的。”
卢素琴咬着牙,“可是晚娘她想去。”
“她休想,她还当她是秀才的女儿呢,她爹的骨头挖出来都能打鼓了,我知道她存着什么心思,瞧不上我老李家,觉得我们家地里刨食的,配不上她这种读书人家的女儿。”
老妇人狠狠地瞪了卢素琴一眼,看到身后的马车,言语不善道,“如何?还喊了帮手,想抢人不成?就算闹到县太爷那去,这晚娘是我家的媳妇,谁也抢不走!”
卢素琴气的两眼都红了,直回头看着马车,却不见徐如笙下车。
“老人家,我是溪山书院的主家,你儿媳妇若能应征上我们书院的院长,我一个月能给她十两银子。”
徐如笙的声音从那车里传来,那老妇人张头望了一眼马车,见那马车富丽堂皇,便有几分信了,转身凑近自己的儿子,悄声说道,“难道晚娘说的是真的?真的是有人愿意花钱请她,不是和野男人跑了?”
他儿子黝黑的脸露出一个质疑的表情,“娘,听着这声音是个女人,这世道哪有女人开书院的,估摸是那种专门拐人的人贩子。”
老妇人被儿子说动了,立刻拒绝道,“休想,我们晚娘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待着。”
紫烟从马车里下来,掏出十两银子递给老妇人,“现在可以让她出来和我们见一面么?”
老妇人和儿子见到紫烟掏出的银锭,双眼发直,一把抢过拿在手上仔细端详,随后点头哈腰,“能,能”
老妇人朝着屋内扯着嗓子嚎道:
“晚娘,还不快出来,要是耽误了贵人的时间,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她儿子小声道,“娘,她被捆着呢。”
“瞧我这记性,贵人稍等,我去去就来。”老妇人一边伸手朝着自己脸上轻拍了一下,一边快步朝着屋内走去。
很快,一个衣衫褴褛,脸上带着青紫的女人眼神呆滞的出来了。
徐如笙把马车的帘子掀开一条缝,看到晚娘的时候,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
“你是晚娘?”
那女人完全没有反应,老妇人一巴掌拍在她的身上,“你聋了?贵人问你话。”
卢素琴气愤的一把拉过晚娘护在了身后。
“我听说你父亲是秀才,你自幼是被你父亲教导,我看你应征的名字,叫江晚吟,很好听的名字。”
江晚吟麻木的神情有一丝动容,可最终扯出一抹苦笑,“是又如何。”
“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让你看书写字,让你和你父亲一样,教导其他的孩子。”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豆大的泪珠直接从江晚吟的脸上滑落,在她脏兮兮的脸上冲出一道痕迹。
“你只需告诉我,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江晚吟缓缓抬起头,听着马车里传来的声音,有一丝动容,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往前冲了两步,跪在马车跟前,“小姐若是能带我离开,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你干什么?你这个贱蹄子!”
老妇人瞪大眼睛一把拽着江晚吟往后退几步,“这位贵人,这是我们家的儿媳妇,若是您真的要她做你们书院的院长,也不是不行,这人你带走,银子每个月送到我家就可以了。”
江晚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老妇人,悲愤的声音从嗓子挤出,“我不是你们家的儿媳妇,我不是,我根本就没同意,我没有答应,是你么们把我抢来的。”
“江晚吟,你和李家这个......成亲的时候,可有去官府登记过?”徐如笙问道。
江晚吟闭着眼睛,任由泪水滑落,“我是被我舅母二两银子卖来李家的,李家把我当奴当婢,稍有不顺心便是打骂,哪里有成亲一说。”
“既然如此,那你便不是他们家的媳妇。”徐如笙沉吟。
那老妇人着急说道,“我们当时可是和她舅舅家写了卖身契的。”
“那你可去官府登记交税了?”
老妇人瞪圆了双眼,“什么?什么税?”
徐如笙冷笑道,“紫烟,去报官,就说发现一户人家,私下买卖人口,虐打良家女。”
老妇人一听说报官,脸色都变了,小村庄里的小老百姓,天不怕地不怕,皇帝站在她们面前都能吐一口唾液的人,最怕的就是地方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