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
“进来。”艾薇坐在病房旁边撑着额头,睡眼朦胧地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指着罗马数字七得时针打了个哈欠,已经三个小时了么。
“黑马卡叛军总指挥以及总司令来访。”
“让他们进来吧。”艾薇拄着拐杖起身说道,从她扭捏的走姿可以看得出她伤得不清。
“陛下您不用移步到司令部谈话么?”这个传令兵好奇地问。
“我这状态怎么去司令部,而且我还没做手术呢。”艾薇发了个哈哈,旋即又低声自语:“她此时肯定也想选择在这里谈话的吧。”艾薇回过头看着倒在床上昏厥过去的户。
“是,我这就把他们带过来。”传令兵说完便出去了。
不一会,一个白鬓黑发的男人推着一个轮椅走进了病房里。而轮椅上端坐着的就是黛尔。
黛尔现在的脸色还是很憔悴,惨白的脸和火红色的头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拉了拉让她脖子不舒服粉色的毛衣要不是卡耐尔强硬要求她穿上,她还宁愿现在就脱下来。随后正经地说道:“久等了,艾薇·米格道斯。”
艾薇没有介意她直呼其名,相反地笑着答复她:“能给我面子来这我也十分感激啊。”
“闲话就免了,我们直接切主题吧。”黛尔稍微把轮椅推前一点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你不妨直说。”
“我们没有输。”黛尔正视着艾薇的双眼,语气非常果决。
“我会和外界宣称你我达成和谈共识的。”艾薇点点头说,黛尔傲气的性格艾薇多多少少都有点了解,自然不会把话说说死了。
“不过有一件事还请诸位配合一下,要不然我这整合国家的计划有点寸步难行。”艾薇挠了挠头说。
黛尔和卡耐尔父女两面面相觑,卡耐尔接过话茬问:“什么意思。”
黛尔凑过来小声嘀咕了一下,把战争基本平复下来的改革计划告诉了两人。
“你胆子也忒大了吧。”卡耐尔吃惊的同时也带有一丝顾虑说:“这样搞平民倒是无所谓,就那些贵族什么的都往火炕上推啊。”
“我哪有这本事啊,那肯定不能一刀切啊。”艾薇抱着手说笑嘿嘿说:“那肯定他们怎么刮民脂我就怎么把他们的权力刮下来啊。”
“你们政事我就不过问就是黛尔她……”卡耐尔瞟了一眼看着户发呆的黛尔。
“我不同意。”黛尔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说:“一年的监狱我可呆不下去,你就将我永久流放就行了。”
“流放啊……那好说那永久也是一年的永久而已,没问题。”艾薇拍了拍胸脯以为黛尔又出什么难题刁难她。
“是时候出去看看调节一下了,现在我在这里都十分坐立不安,毕竟从小到大都是闻着硝烟味长大,什么鲜花嫩草味对我来说太遥远了。”黛尔语气浮沉不定,想必心情也十分复杂,毕竟前几个小时还是势如水火的仇人,而现在坐在一块融洽的闲谈多少也有点不适应。
再加上黛尔朝思暮想想要杀死的人毫发无损坐在自己对面,现在再放狂言已经有点变味了。黛尔对这份难以割舍的情感就好像驯兽师在考虑要不要打开牢门将牢中无精打采的猛虎放归山林一样。
“如果你想回来的话随时可以回来只要你不嫌弃。”艾薇笑着说。黛尔没有理睬她反倒又把目光投到户身上,卡耐尔一看到这个情形立刻开口说:“那个艾薇……陛下,能不能出去一会让他们静静地呆一会。”
艾薇抬起头看了看卡耐尔乞求的眼神再看一下黛尔躲躲闪闪的眼神。
“嗯可以,那家伙现在已经睡死过去了呢,估计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艾薇挠着头说。
“没关系,我就静静呆一会就好。”黛尔声音很弱,也可以说很柔和,不难看得出她对户真切的感情。在卡耐尔的搀扶下艾薇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病房里。
卡耐尔扶着艾薇坐到病房对面的椅子上。
艾薇坐下来之后呢喃道:“很累了吧。”
“累当然累啊,一切结束之后什么疲惫的感觉都冒出来了。”卡耐尔讪笑道,随即鬓角的白眉倒垂下来脸色又变得忧愁起来,他沉声地说:“就是她我很不放心,为什么她偏要流放呢,现在也不只是我们海顿威帝国混乱而已,全世界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
“没事的,即使她没有HellDoor普通人奈何不了她的,我敢打包票!”艾薇笑嘻嘻地说。
“但愿如此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再不回去我怕他们又怀疑了。”卡耐尔仰着头稍微小憩了五分钟之后,又突然睁开双眼说道。
“辛苦您了……对了,您还有意向回来么?”艾薇看着他令人心酸的模样问道。
“不了,我这种乱臣贼子哪敢拉下脸皮回来啊,打算找一个清闲一点的地方渡完余生好了……”卡耐尔站起来说道:“受降仪式什么时候?”
“明天吧,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艾薇拿起拐杖站起来。
两人再度打开房门时听到小声的啜泣声。黛尔听到开门的声音之后连忙抹干净眼泪,把轮椅从床边拉出来一点,低着头说:“时间到了啊,那走吧……”
“啊……嗯。”卡耐尔也难受的咽了一口唾沫,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朝她走过来。毕竟这一别又不知道是多少个春秋了……
当卡耐尔走到她面前时,黛尔忽然浑身一颤,沿着下唇摇晃着身体,而且看她的姿势似乎是要站起来。
“现在还……”卡耐尔本来想阻止她的,可是就在两人愕然之下她扶着轮椅摇摇晃晃站起来,她靠在户的床头上轻轻伏下身子,红色的发梢垂落在户的脸庞上,两滴晶莹的眼泪穿过交错的唇瓣滴到他脸颊上。
良久,她缓缓坐下来示意卡耐尔是时候离开了……经过艾薇身边时,她眼角挂住一颗泪珠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这是复仇哦。”随后便离开房间。
“复仇……复仇啊,原来是复仇啊。”艾薇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抱着脑袋愣愣地笑起来。
第二天中午,艾薇已经在芙丽雅手下完成了手术,在三大家族牵头人和一众将领包围之下在一间猛烈的炮火下幸存的小柴屋完成了受降仪式。
这正是宣告帝都保卫战正式结束,十七万黑马卡军接受帝国军的收编,而帝都多个防空洞内的上百万居民都几乎平安无事。
在打开防空洞那一刻人们都后退一步,生怕进来的是黑马卡军士兵,在他们印象里黑马卡军除了主力军以外其余军队几乎和土匪没两样。
“各位民众这一个半月委屈你们了,我们的帝都成功守下来了!你们可以回到你们家里了!”开着装甲车的亨特开进来,用一个大喇叭扯着嗓子大吼。
这些以世隔绝的民众第一时间还怀疑了一会,当他们适应外面的光线看清楚站在车上的军人的面目以后一些群众大喊起来:
“是亨特将军没错!我们胜利了!”
“太好了我们真的得救了,哈哈哈!!!”这些人民都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一蹦一跳地全涌出防空洞。
虽然不是蔚蓝的天空但能感受到久违的空气,尽管空气中的硝烟味刺鼻但街道分布几乎无差,尽管多数房屋都缺边少角,可平静的风声告诉他们,战火没有蔓延过来!
这座繁华的城市尽管伤痕累累,但满怀希望的人们都希望为这个城市换上新的面纱。
军事学院的学生们从军队的预备队中解散各回到自己家里。碧希斯也不例外,她回到阔别已久的家里,公爵和公爵夫人一看见门前那萧条的漂亮女子突然泪水夺眶而出,纷纷抱上来。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没受伤吧,怎么脸都脏兮兮快快把满是刺鼻气味的军服换下来,我让女仆给你准备一件崭新的礼服。”夫人边抽泣边说道。
“诶你怎么还背着一把枪啊?”
“啊……这把枪对我很重要,还有这军服我希望父亲母亲不要丢掉,这也是我作为护国的见证。”碧希斯抱着这杆曾救过艾薇的G43步枪柔声地说道。
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开始焕发出新的样貌,可能需要点时间,可是那又怎样,对于根除海顿威帝国境内最大的武装集团无疑是最大的喜事。
三年的时间让这座城市重新焕发出新的繁华。在这三年里每个市民甚至是上城区的贵族和大商人都倾尽全力去将帝都重新构建起来,因为上城区受到的伤害也不比下城区小,所以艾薇勒令解除上下城区的门禁,让下城区的劳动力自由进出为上城区恢复的进度加一把劲。
艾薇还统和政府部门将其归属于皇权下一级管理,不受任何大臣的直接干扰,运用其职能的大臣须上报给艾薇,因此政府部门可以大展手脚不用被大臣们拉拉扯扯,效率成倍上升。
艾薇还出行一系列政令对限制日益膨胀的贵族势力迎头痛击,但这些贵族敢怒而不敢言,毕竟与底下平民和商人等息息相关,要提意见的话也还得掂量其相关阶级利益。
还有就是轰轰烈烈的剿匪运动在国内展开,由亨特元帅(战后升任陆军元帅)以及敦浦元帅各率十万海陆空大军对海顿威帝国境内严重的匪患进行清剿。
除此之外一些贪图享乐对匪患实行晋绥政策的公爵伯爵等进行没收领地剔除爵位的处分,一时间上百位贵族受牵连,收缴领地达上千平方公里。
一时间各个地方都为这个明君欢呼之时端坐在皇位上的艾薇却撒手不干了,还像个小孩子嚷嚷道:“我不干了,我累了,我溜了,交给议事会管吧。”
议事会是什么?众大臣包括亲皇派的奥兰公爵(亲皇派在皇帝倒台后依旧为奥兰马首是瞻,后改为保守派。)都端坐在所谓的“议事厅”上面面相觑,一脸茫然看着彼此。
当大门打开时,里面走出一支披着白色大袍的队伍,而且看装扮都不是大臣们熟悉的官员。
为首的矮个子首先自我介绍:“鄙人名为凯特,毕业于帝国政法院,曾受聘于陛下麾下。”
这时他们才恍然大悟,就说艾薇安定之后做起事来一套一套的,完全就是这些家伙搞的鬼。
“所以我们集中在这么大的会场,足足五百人的会场就我们不到一百五十人?”奥兰站起来面带不屑地说,毕竟自己对手好像是个刚毕业的小屁孩而已。
“不单单只有我们呢,还有他们。”凯特让出一条路,一群人蜂拥进来。
“该死这都是什么人,农夫?这位女士又是谁?天啊,铁匠怎么也有权力参加这个会议?!”一些大臣连忙躲开,看着这些他们不曾放在眼里的人。
“我在这里传达陛下的指令,各行各业都可以选出代表参与此处议政会议,此处大会一律按平等原则,尊重人格尊重职业尊重每一位代表的发言。”凯特此时无比自信地负着手说道。
“这……”原本奥兰还想凭这个会议为贵族打个翻身仗的,可是现在突然冒出这么多他不曾想到的角色把整个会场填满之后,一时间居然语塞。
“奥兰王爵,我们怎么办。”里根低声说。
“能怎么办,先……先开会。”奥兰摸了摸额头的汗。
遥远的东方一片森林里,一个中分发型的男人带着两个小孩,两个都是两岁半,而且也十分调皮。
原本汉斯的药草已经分好类别准备进行下一步研究的,这两小屁孩一起床就把这个刚刚扩建的小木屋闹了个底朝天。汉斯好不容易逮住这两小家伙,他们又扯着汉斯的衣服和眼镜框。
“席莉亚,你倒是来帮帮我啊。这两小祖宗这是要我命啊。”汉斯被其中一个眼睛像蓝宝石一样的孩子扯着头发,汉斯直呼疼。
“你就忍着点吧,我快把早餐做好了,今天难得晴天得早早出去野餐给艾薇……不对,艾丽卡小姐晒晒温暖的太阳。”身材姣好的席莉亚把两大袋三明治拿出来。
“艾丽卡小姐还在熟睡吧。”汉斯抱起那个天蓝色瞳孔孩子高举起来:“呜呜呜――坐飞机咯。你长得真像你母亲,眼睛都这么好看。”
“嚯,你是说眼睛不漂亮咯。”席莉亚插着腰,柳眉倒竖站在他面前。
“哪有啊,哈哈哈。”汉斯一看到自己妻子生气的样子,嘴上虽然说抱歉抱歉可是心里可看陶醉了。
“我也没想到艾丽卡小姐会挺着大肚子找过来呢,现在刚产下二胎肯定很辛苦吧。”席莉亚揉着手腕说。
“说的也是呢,马其顿先生呢。也不好好照顾艾丽卡小姐跑去哪了。”汉斯放下孩子抱打不平地说。
“去修屋顶了吧,毕竟缺了一块,但愿昨晚进水没惊扰到孩子。”席莉亚抱起孩子担忧地说。
“马其顿先生差不多早餐时间了。”汉斯跑出屋外朝房顶大喊,含着铁钉的户回过头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他一个翻身从房顶跳下来。
“我去,你修屋顶还修出国旗来了。”汉斯把手举过额头说。
“艾薇……艾丽卡小姐的意愿嘛。”户看着天蒙蒙亮。
“去去去,还小姐叫妻子,叫夫人!”汉斯贼笑着勾搭上户的肩膀。户红着脸没有说话跟他一起走进屋里。
此时一道曦光破开云层洒落在树林上,正好有一缕曦光照耀在三叉戟旗帜上,三叉戟旗帜迎风招展在这个世界散发出它独特的光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