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就被人从水底掳走了呢。
就在她倒地的一瞬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猛地勾住了她,没等她有所反应,瞬间,就被拉到水里了。
水很凉。
她想叫。
刚一张开口,水一下子就灌入嘴里。
赶紧挣扎想浮出水面,却不料水里竟潜着好几个水鬼,紧紧抓住她不让上浮。
还给她往脸上扣了一个什么东西,嘴里又塞了一个能吸气的管子,然后几个人合力拖着她,紧贴着桥底滑动。
黛玉的手和脚都被束缚住了,就是想扑腾水把人引来都不行。客人们都在欢声笑语,没有人会趴下往桥底看一看,也就没有人关注到这一切。
萧府的湖水连通外河之闸,引泉而入。
几个水鬼早就做过功课,此时趁着没人注意,熟门熟路地将黛玉从水底闸口带出了萧府。
外面停着一辆泔水车,水鬼们将几近昏迷的黛玉抬到车上,车底是一个暗箱,黛玉被放进暗箱里,他们扣动机关,顶部木板瞬间合上,板子上面再放几个大木桶,木桶里倒满泔水杂物,怎样看都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不知道过了多久,黛玉从昏睡中醒来,嘴里塞了一块布,颠簸中能感受到是在一辆马车上。
她闭了闭眼睛,想活动一下手脚,这才发现手脚依旧被绑缚得紧紧的,麻的几乎没有了知觉。
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头也晕的厉害,马车摇摇晃晃,不知不觉中,黛玉又昏睡了过去。
……
此时的皇宫里,李德昌已经领完板子重新回到洪寿宫,太上皇依旧在和萧首辅下棋,等着他回来。
这次回来,李德昌没敢再耽搁,直接命人端来一盆水,往青岚郡主和奶娘的脸上一泼,两个人一下子被激醒了。
青岚睁开眼,见是李德昌站在眼前,跋扈的性子一时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个狗奴才,竟敢……”
\"啪!\"一名小太监给了她一巴掌。
李德昌微笑地看着动手的小太监,拍拍他的肩膀:“不错,有前途,以后我罩着你。”
“是,是。”小太监高兴坏了,自己长眼色,专打那些敢在太上皇面前嘚瑟的人,果然是打对了。
以后有昌爷罩着,可以在宫里横着走了。
青岚不敢置信地捂着脸颊,看看不远处正在下棋的太上皇,一时被打懵,竟也不敢再出声。
一阵风刮过,太阳再暖和,也挡不住她身上被水泼过的凉意,她往奶娘身边挪了挪,冻得瑟瑟发抖。
太上皇终于下完这盘棋,接过常公公递来的布巾擦擦手,端起茶杯喝一口,这才不徐不疾地道:“你这丫头不简单呐。”
院子里寂静无声,都在听太上皇说话。
他接着道:“小小年纪,竟学着给人下药,你说说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毛病?”
“嗯?”他的声音从头到尾都没有起伏,却给人一种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是跟你奶娘学的?还是公主府里耳濡目染的?”
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吓得,青岚和奶娘抖成了筛子,嘴里嘚嘚牙齿直响,就是说不出话来。
小太监见她不回答,大着胆子向前,斥道:“大胆,太上皇问你话呢,快说。”
斥毕,退后两步,腿有点软,强自镇定着。
青岚被吓住了。
从小到大被捧惯了的人,头一次遇见如此毫不留情的场面,一时不知所措,生怕再挨一巴掌。
原来平日里的猖狂只是外强中干,去掉这层表皮,骨子里都虚的,是不堪一击的。
太上皇倒也不必等她的答案,而是慢条斯理地叙说,就好像看见过事情的整个过程一样。
“你嫉妒林姑娘,对吧?”吹吹茶水,太上皇道:“你想让她在宴会上出丑,让孤再也没法将她赐婚给水溶,对不对?”
“叫孤怎么说你好呢?多好的年纪,非得学这些勾当,你怎么就能想到将药下到贾宝玉的酒水里,再让人将他们两人骗到一起去呢?”
“骗到一起之后呢?之后你想干什么?你想让所有人都看见他们出丑,想让林丫头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想彻底毁了她?”
太上皇的声调扬起了一些,还带了点痛心,“小小年纪如此恶毒,是谁把你教成这个样子的?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眼见计策不行,你竟然把林姑娘掳走了,对吗?”
说到最后的时候,太上皇的声音已经非常冷冽,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透着彻骨的凉意,一截一截将人冻透,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太上皇的眼角余光看见了门外的皇上,他知道皇上旁边肯定还有汤显淙,郡主都被带来了,公主府怎么可能不到皇上面前求情。
青岚在发抖,一个劲地摇头,摇得眼泪都出来了,“不,不是,青岚不敢,不敢……”
\"你不敢?孤看你胆子大的很呐,竟敢在首辅家里搞这些勾当,你得是多么不把朝廷大员放在眼里?但凡有一点点敬畏之心,也做不出来,”
“合着,这满天下的人,管他是百姓还是官员,都不如郡主你尊贵,你想整谁就整谁,根本不用有什么顾忌。反正你们公主府权势滔天,哪怕是把天捅下来,天皇老子也拿你们没办法,对吗?”
“是啊,是拿你们没办法,公主府都敢打孤派去的人了,连孤都不放在眼里了,更何况是其他人了,呵呵呵。”
后面的话,太上皇是说给门外的人听的,既然人都过来了,那就一并受着吧。
公主府狂妄了这么多年,他被病痛折磨的时候没有清理他们,如今他无病一身轻,是时候该算一算太子刚死那几年,蹦跶最欢的那几家的账了。
他的太子冤屈而死,每次想起来他都痛彻心扉,如今他别的没法做,那就处理几个人为太子的亡灵解解气吧。
门外。
汤显淙站在皇上旁边,头上冒出了冷汗,可怜巴巴地看一眼皇上,皇上的表情很严肃,冷冷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抬脚进去了。
他知道父皇生气了。
公主府被他惯坏了,竟然连父皇的命令都敢违背,今天如果处理不好,有人就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