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管家的脸色,再不听劝堵在这里,可真就要打人了。
底下的吵嚷声变小了,不过转瞬间又高了起来。
谁在意是不是有人骗他们,他们更在意是今天能不能拿到银子。
所谓法不责众,来了这么多人,大家都不走,你能全都打一遍吗?
众人顿时又吵嚷起来,人群里有人喊道:“是王府的人说你们今天要发大财,让我们过来热场子,还说只要是过来的都给五两银子。”
“对,我们也听见了,是王府的人说的,让我们这个时辰过来。”
“就是就是,王府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翻脸不认账,以后谁还敢给王府办事?”
吵嚷声越来越乱,管家脸色乌青,胸膛一起一伏幅度很大,看得出他在极力地压抑着怒火。
声音冷肃地道:“王府什么时候派人找的你们?有什么凭证能证明找你们的人是忠顺王府的人?
底下的人一愣,面面相觑。
就听见人群里一个尖细的声音道:“这么多人都听见了他说的是忠顺王府,而且也有人看见他进了王府的门。”
“对对,”这一提醒,有人猛然记起来了,道:“对,我们看见他进了王府的门。”
“他要不是你们的人,怎么可能进得了王府?”
“就是就是,他腰上也有你挂着的那种木牌,那不就是忠顺王府的进出令牌吗?”
不好,说这话的人一个闪身,赶紧换了个位置。
说的太专业,差点被他们看出破绽来。
这帮人里面有贾琏找来的丐帮,有北静王安排的暗卫。
暗卫就在底下藏着起哄,而丐帮等会要帮苏州林氏的人闹事。
就连他们说的那个挂着忠顺王府木牌进大门的人,其实也是北静王命人易容成忠顺王府里一个侍卫的模样混进去的。
为了就是让这帮百姓亲眼看到他进了忠顺王府的门,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就是他说的,忠顺王府今天要发大财,要大庆三天。请大家捧个人场,来者每人五两银子,不见不散。
好大的口气!
每人五两,眼前至少百十个人,还没怎么着呢,至少五百两银子就出去了。
到底是王府,就是阔气。
眼见着底下群情亢奋,管家眯起了眸子,他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便也不想在这多纠缠。
转身对后面的护卫道:“把他们统统赶走,谁若胆敢在门前,狠狠地打。”
“是。”
护卫们大叫一声,呼呼啦啦跑下了台阶,冲着底下的人群就来了。
人群被他们冲散,有人躲避太慢被冲倒在地,痛的哇哇直叫:“打人了,打人了。”
确实打人了。
忠顺王府的护卫打人,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打反而不正常。
玩杂耍的卜卦的,还有那个卖货郎,因为随身带了东西,挪动得稍微慢了点,就被护卫将东西砸的乱七八糟。
没了吃饭的家伙什,几个人哭得好可怜。
那边,苏州林氏的人被眼前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从到了这里就看到门前这群人起哄,还想着等他们起完哄了再说自己的事情,没想到热闹没看完,王府的人二话不说就打人了。
怎么办?
他们的盘缠还没着落,是来找王爷讨公道的。
护卫凶神恶煞般冲散了人群,每个看见他们的人都往四周拼命地跑,护卫一转脸,看见了苏州林氏那群人。
人人见了他们都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赶紧逃命,这群人竟然连动都不动,胆子真不是一般的肥。
保不齐这就是给刚才那些闹事的人撑腰的吧?
护卫自行脑补,脸色阴沉地向他们走去。
渐渐的,护卫们将苏州林氏围在了中间,包围圈越来越小。
林叔公和林族长强自镇定着,胆小的躲在他们身后,胆大的和他们站在一起,看着越围越近的护卫。
警惕地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呵,”护卫气笑了:“特么还敢问老子想干什么,老子想弄死你,还能干什么?敢跑到王府门前闹事,简直活腻了。”
口气这么狂躁,把林氏一帮人震得心惊肉跳。
林叔公就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抓住了似的,憋得喘不过气来。
“我,我们,是来找王爷的。”林族长道。
“是,我们是来找王爷的。”林叔公也道。
一边说,一边捂着胸口难受起来。
憋气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他的心里有些慌乱,一着急汗也冒出来了。
不行,他要吃药,要找大夫。
再晚就会出事。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快,他伸出手,想对护卫说一声:“大夫,大……”
呼吸急促,拖着长长的破风箱般的声音,眼看就要断掉似的让人揪心。
林族长一看不好,赶紧扶住叔公,大声对身后的子弟道:“快,快,叔公犯病了,快。”
只会说快,却忘了这里不是苏州,他们根本不知道到哪里找大夫。
他们连找大夫的银子都没有。
护卫看这俩老头演得还挺像,笑着嘲弄道:“演,使劲演,演得好了小爷有赏。”
“哈哈哈哈。”其他护卫也大笑起来。
林族长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哀求道:“求求你们帮忙找个大夫来吧,他真的有病,憋气……”
\"去你丫的,\"护卫们道:“给你脸了是不是,还演上瘾了。赶紧麻溜地滚蛋,再不滚小爷打你满地找牙。”
一边说一边伸过手去,将那个倒在地上喘粗气的老头领子一抓,随手扔了出去:“叫你再装。”
啪。
林叔公被扔到了两米开外,狠狠地掼倒在地上。
破风箱般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个分贝,只听见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就在所有人都等着他再把那口气呼出来的时候,他的头一歪,憋死过去了。
扔他的护卫顿时傻眼了。
敢情这老头是真的有病,不是在演戏。
坏了!
把人弄死了!
死在王府门前,出大事了!
北静王悄无声息地放下帘子,对易了容的夜沧道:“走吧。”
夜沧扬起马鞭,将缰绳轻轻一拉,“驾。”
马儿嘚嘚嘚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