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呆了。
尤其是那侍从捂着手,还在地上打着滚。
今天带御医过来的是院判。
看见有人过来闹事,当即拉下脸,对那侍女道:“什么人?敢到普惠署来闹事。”
排队的病人也议论纷纷,“是啊,好不讲理,二话不说就砸东西,太吓人了。”
“说是医女给她家夫人治错病了?”
“怎么可能,医女的医术好着呢,我婆母快不行了都给治了回来。”
“就是,还有我家祖母,眼看着都要憋过去了,医女一针下去就醒了。人家还把我祖母留在这里天天问诊,再过几天我祖母就可以痊愈回家了。”
“就是就是……”
病人们全都附和起来。
正在纷扰之际,有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惊疑地看着地上鬼哭狼嚎的侍从。
侍从的手还在流血,其他侍从正在想办法为他止血,捂了半天捂不住,抬头吼道:“大夫,大夫……”
没有大夫敢上前。
好家伙,一言不合就要砸人砸东西,谁还敢给他们看病?
无奈之下,有一个稍微懂点医理的侍从自己动手,从柜台上拿过止血散就倒了上去,然后在找东西包扎的时候没找到,只得将侍女的手帕拿过来凑合着包了一下。
侯英子等人早就已经从后院回来,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眼神防备地看着这群人,冷冷地问:“你们是谁家府上的?你家夫人得了什么病给治坏了?人已经死了吗?”
最后一句话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妈的都要气死了,那侍女不就是什么大人家的吗?
这是丢了面子来找茬的吧。
侍女果然也变了脸色,刚才她还来过,明明知道她是谁还敢诅咒她们家夫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好大的狗胆,”侍女怒目圆睁,对着侯英子喷了起来,“一个医女的丫头子,竟敢三番五次地羞辱我家夫人,谁给你的胆子?信不信让你家主子吃不了兜着走?”
听了她的话,排队的病人不敢吱声了。
能这么说话的人,非富即贵,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能得罪得起的。
侯英子听了也很害怕,转回头去看了一眼黛玉,似笑非笑的眸子透着精光,用怯弱的声音道:“主子,怎么办?她要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了,我好害怕。”
院判刚要说什么,被侯英子拦住了。
萧安然和探春等人是知道侯英子身份的,听到她这么说都啼笑皆非地看着她,也不吱声。
所有的人仿佛都被侍女的霸气唬住了,侍女心中不免得意。
地上的侍从已经站了起来,他的手是被一柄细长的刀片削过去的,伤口很深,差点把肉削下来。
刀片就拿在他的手上,疼得他额头直冒汗。
侍女恰好看见侍从手里的刀,直觉觉得这是黛玉伤人的证据,便对侍从道:“拿好凶器,回头等夫人来了替你收拾他们。”
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人说了一句:\"什么凶器?拿来我看看。\"
众人闪开,回头去看,就见一个满头珠翠的夫人,捂得严严实实地走了进来。
侍女一喜,赶紧走上前去,行了一礼道:“夫人您可来了。”
然后指着黛玉,委屈地道:“奴婢带人来找她,还没说上一句话,她便出手伤人,把侍从的手扎了一刀,出了好多的血。”
“您看,”拉过受伤的侍从,她道:“看这刀口多深,没想到会有这么狠的人,青天白日就敢拿凶器伤人。”
夫人的眼神划过侍从,冷冷地瞥向黛玉,刚要说什么,就觉得喉咙里像有一条毛毛虫游走过一般,顿时一痒,便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
这一咳可倒好,旁边排队的病人也跟着觉得喉咙痒了起来,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咳嗽的队伍。
整个普惠署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过了好一会,咳嗽声才渐渐停止下来。
那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已经坐在黛玉面前的凳子上,咳嗽过后的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胸口的憋闷使她顾不得兴师问罪,直接伸出手去,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命令黛玉道:“快,咳咳,给我看看怎么回事。”
黛玉:呵呵……
好大的脸!
理都懒得搭理她,黛玉站起身来,招手唤过侯英子等人便要往后院去。
夫人的侍女赶紧出声呵斥,道:“站住,我家夫人让你看病,谁让你走了?”
身后一个嬷嬷模样的人也满脸不悦地对其他人道:“你们这里的管事呢?怎么连个答话的人都没有,这里不是官署吗?”
官署里面竟然有这么不懂规矩的医女,知道她家夫人是官眷,还敢如此无礼无视,真是向天借胆,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都不知道人有高低贵贱之分。
别看她家老爷不是吏部尚书,但也是能在上司面前说的上话的人。
多少官员家眷见了她们家夫人都毕恭毕敬,只盼望夫人帮她们的夫君吹吹枕头发,帮他们官升一级。
这个医女可倒好,没把她家夫人放在眼里不说,还敢用刀伤人。这是送上门的把柄让她们夫人要挟,且等着吧。
一个小小的医女不知道得罪吏部官员的厉害,但看她的上司怕不怕。
让她的上司收拾她,罚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医女干不成事,有她哭着喊着求她们夫人的时候。
心里想的解恨,嬷嬷的口气便也带了狠戾。
正好黛玉和侯英子她们都停住了那里,嬷嬷便对身后的侍从一挥手,道:“把那个小医女拿下,我们夫人吃了她的药病情越发严重,让她的上司来给个说法,否则……”
否则她的上司也别想在这个位子上待了,这里的油水也别想捞了。
想想都痛快。
夫人憋着气,咳嗽使她说不了太多话,嬷嬷替她说了出来,她的侍女和侍从也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侯英子不让院判说话是想看看这群人还能出什么幺蛾子,如今看她们一个个耀武扬威的姿态,禁不住翻了个白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最佩服的就是这种官员家眷,手里有了一点点权柄便忘乎所以,官职还不知道有多大,官威却大的惊人。
总觉得天底下的人都得给他们面子,谁要是敢不给那就是不想混了,她们会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不好过。
殊不知她们今天碰见的人,岂是她们能够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