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开始了。
贾琏死活不肯和离。
说了许多为自己开脱的话。
先解释他为什么偷娶尤二姐,又说他从未动过让任何人取代凤姐儿的念头,外面有许多话都是谣传,请大家不要被谣言左右。
果真如凤姐儿预料到的那般,他说他是为了子嗣。
还说因为凤姐儿身子骨不好,他不舍得让凤姐儿承受生育之苦,又想让他们夫妇名下有儿子,这才接受东府珍哥的好意,娶了他的姨妹。
王氏族人这里来了一位婶娘,平日里没少受凤姐儿的好处。这次凤姐儿特意将她请来,明确告诉她,自己铁了心要和离。谈判的时候不用给对方留面子,拜托婶娘帮忙怼对方,私底下还和婶娘商量了许多当天要说的话。
于是,王婶娘第一个站出来,当即便问,既然你娶尤二姐的理由如此充分,干嘛还要偷偷摸摸
以往家翁也送过小妾给你,我们家凤丫头是不是什么也没说我们家凤丫头是不是赶紧收拾房子,金奴银婢的将她们迎进来。
怎么当时不见你偷偷摸摸的偏偏娶个尤二姐就要藏着掖着
你这不是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心里有鬼吗
大家都不是傻子,你这点心思,一看就是担心如果被大家知道,尤二姐铁定就要以妾室之名进门,往后想要做正室,难上加难。
说起来,你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就起了要把正室位子交给尤二姐的念头。
正好呢,宁国府那帮人也黑心烂肠,为了个破鞋尤二姐,你们一拍即合,合谋生出了迫害我们家凤丫头的毒计。
要不怎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指的就是这种狼心狗肺的王八蛋!
贾珍一听,简直都要气炸了肺,那张脸比锅底还要黑,当场斥道:“小心你的措辞,这是两家在谈事情,不是泼妇骂街。”
“呸,”王婶娘当即大怒,跳着脚就叫叫起来叫:“你说谁是泼妇我这里忍着没指名,倒是蹦出来个你了。合着那些龌龊事阴毒事你们干都干了,还怕人说”
“既然怕的话那倒是别做啊,你们当我们王家也是你们以往欺负过的那些人家怎的就有那么大的胆子算计我们家的嫡姑娘”
“要我说,你们瞎了狗眼还不算,脸皮也比旁人厚,竟然还好意思到我们面前来说硬话。不要以为自己的那些丑事旁人就不知道,外面早就传得沸反盈天,”
“用脏了的东西使劲往琏二爷屋里塞,琏二爷不嫌弃,烂的臭的都划拉进来。可真是情深意切的好兄弟,”
“没承想老天有眼,你们的算计曝了光,眼看着藏不住,这个时候想起要留下我们凤丫头给你们当遮羞布了”
“做梦,想的美!”
“我们家凤丫头可犯不上蹚你们这盆又臭又呕的浑水,你们就自己在家里慢慢消化吧,”
“我可告诉你们,今儿个这事都给我好好说话,谁要想耍混,别逼我说出更难听的来,我可有一肚子你们贾家的故事等着呢。”
铿铿锵锵一通话,直接把贾珍和贾琏给噎回去了。
两个人被她噎得半天说不了话,脸和脖子都胀成了紫色,一口老血直冲上脑,卡在喉咙里出不去了。
尤氏有心为贾珍解围,但是看到如此彪悍的王家婶娘,心里十分打怵,嘴唇嗫嚅了两下,愣是没敢发出声音来。
以往遇到这样的事情,要是有凤姐儿在,轻轻松松就能化解贾琏的尴尬。
可惜的是现在的凤姐儿和贾琏正坐在对立的两边,再也没有人出面替贾琏搞定糗事了。
眼见着没有人开口,王子腾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找借口拖延时间了,还是痛痛快快地将事情解决了的好,”
“两家往后都在京城里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尽量不要把情分都耗尽了,留一点体面,谁脸上也好看不是”
贾政点头,“是,是,舅兄说的是。”
一说舅兄两个字,众人仿佛才想起来哪怕凤姐儿和贾琏和离了,王夫人可还在呢。
似乎真的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
贾家这边有一位婶娘,就是正月初一曾经为凤姐儿和黛玉说话的那位族婶,按理说没有她进祠堂的份,但是为了这次的事情,凤姐儿私下派人找她,请她随贾母一起过来。
凤姐儿将外面话本子和尤二姐的事情,和尤氏给自己下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她知道,请她帮忙自己顺利和离。
族婶听了,心疼地直掉眼泪。
当初就因为自己的一句好话,凤姐儿就给她儿子安排了最肥的采买活,这么知恩图报的二奶奶,谁舍得让她离开。
可是听下来的那些事,如此恶毒,而又羞辱人,她这出身不高的都觉得憋屈,何况是出身如此高贵的金陵王家嫡女。
本来还想劝凤姐儿看在孩儿的份上重新考虑,听说了这些事情之后也张不开口了。
凤姐儿说找她来,是想让她在和离的那一天,为自己抵挡来自邢夫人的刁难。
如此左性的邢夫人,平日里都没少找凤姐儿的茬,眼看着都要和离了,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撕破脸皮的机会。
而在那样的场合,凤姐儿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唇相讥,又不想白白受她的羞辱,于是便想到了族婶。
果不其然,就在贾政说完舅兄这两个字,其他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时候,邢夫人忍不住了。
“你们王家的嫡姑娘真是了不起,了不起到一进门便掌着我贾家的管家权。权势大了,连我们这些长辈都没放在眼里。不然和离这么大的事,我们竟然会一点信儿都不知道”
“明明只不过是年轻人嘴馋,偷了个腥这么小的事,就被她放大到人尽皆知。试问谁不是打那个时候过来的怎么别人都能容得下,就你们王家的嫡姑娘容不下”
“千万不要说什么偷娶不偷娶,这要论起来,也是她善妒泼辣,吓得琏儿不敢声张的。你们说琏儿打开始就没安好心,有证据吗你们说有人下毒害她,有证据吗”
“要是什么都没有,凭什么王家说怎样就是怎样总不能因为出身高人一等,就可以信口雌黄吧如此的不负责任,就别口口声声强调王氏的出身和教养了。”
说完这些,她本来还想再接着说一些,却被族婶打断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