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我还真的听说过。”
“哦?”楚寻语大喜,终有摸着门路了,连忙追问道:“前辈速速说来。”
一听讲故事,慕缘赶忙爬起来就往船头跑,结果重量一下压了过去,船头顿时下沉,吓得老船家连忙叫道:“三位客官,快进船舱,要压沉小船了。”
楚寻语一听,顿时没好气的白了慕缘一眼,拉着他们两个又回到了船舱,然后才说道:“前辈,说吧。”
望尘点点头,就说起了一段前尘往事:那是在一个很多很多年以前,有个女子,神通莫名,道法卓越,她的名字,人们都忘记了,只记得,她道号唤作“玉晚元君”。
此女曾经在江湖上名震一时,究其原因,并不是她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不是她以一敌百,而是这位玉晚元君,曾经是泰山妙真观的一位女弟子,也是泰山妙真观有史以来,第一位白日飞升,踏破红尘的女弟子。
这还了得?泰山自古以来,地位尊崇,乃是历朝历代天子受封祭祀之地,一般的修士纵然有无限向往,也不能轻易上山结庐修行。所以,泰山自古以来,纵然灵气盎然,地位崇高,但是很少有一个统一的门派来管理,更别说是什么收徒传教了。
后来到了南宋时期,当朝者日趋昏庸,朝廷腐败无能,被元蒙和金国打的节节败退,丧失了大量的中原领土。南宋皇帝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自醒,妄图以宗教来掩盖失利,大肆宣扬宗教文化,对这座仙家福地的泰山,更加推崇,导致了连元蒙和金国都受其感染,也是大力信仰道教。
在这样的背景下,全真教的弟子,也就是后来成名的“长春真人”丘处机,一时名声大噪。丘处机在年轻的时候,下山游历,四海结交,宣扬道教文化,不仅被南宋皇室接纳,还被元蒙和金国也推崇至深。在他的帮助下,全真教成为了历史上,少有的,在泰山顶,成功开宗立派的道教门派。
金大定七年,丘处机在泰山游历,命令一位女弟子主持泰山长春观,后来得天子赐名,才改为妙真观。而这位“玉晚元君”,就是那妙真观女掌门的徒弟,泰山史上,第一位度过天劫,踏破红尘的女弟子,在这样的背景下,名声才响彻人耳。
据说,这位玉晚元君,看破世间纷争,悲天悯人,在踏破虚空之前,感受天下战乱,民生疾苦,于是,就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人生疾苦,人生悲情,名利如过眼云烟,却你争我夺,牵连世间百姓,徒流鲜血,家破人亡,实乃罪莫大焉。看今日红尘种种,何时才能歌舞升平?”
于是,就使用了一招,化人身为百万白鸽齐飞天际的道术,升入仙界,而这个术,后世的人们为了表示对玉晚元君临别一段话的纪念,就叫做“鸽舞升平”。
“这就是它的由来。”望尘说完,看了看楚寻语和慕缘。
“玉晚元君?”楚寻语一愣,“按理来说,我家中典籍无数,遍藏天下万物,这样有名气的人物,使用过的道术,没有理由不被记载啊,我怎么没有看过?”
“呵呵,这并无奇怪。”望尘笑笑,“这仅仅是个故事,相传这位玉晚元君飞升的时候,根本没什么人在场,最多也就是亲传弟子,所以名声不显,‘鸽舞生平’这个术,是不是真的都很难说,所以你们家没有记载也很正常,我也是当年游历天下的时候,听泰岳庙的一位故交偶然间提到,当做传闻轶事来听,根本无所谓真假。”
“这样就顺理成章了。”慕缘一拍大腿。
“哦?”楚寻语和望尘惊奇的对望一眼,“慕缘你想到什么了?”
“这还不简单。”慕缘嘻嘻笑道,“回想当日,那女子说过,鸽舞生平这个术,可是难得见到的,说明什么?”故意顿了顿,吊起了二人的胃口,才得意的朗声说道:“明摆着的,那黑衣女子,是妙真观的门下,而且还是玉晚元君的亲传后世弟子,我们要去济南,不必绕道泰山了,直接上山去找妙真观,问他们要人,在告他们一个治下不严之罪,放任弟子为祸世间。”
话虽俏皮,但此言有理,那黑衣女子,十有八九就是泰山妙真观玉晚元君的亲传弟子,看来是有必要上泰山走一趟了。
三人正在议论着,忽然摇船的老者走了进来,放下手中斗笠,笑着说道:“三位客官,想必你们都是读书人吧。”
“哦?老人家为何如此一问?”楚寻语奇道。
“哈哈,很明显嘛。”老者回到船尾,一边摇船,一边说道,“听你们满口神仙故事,想必都是书上说的,和那些江南的秀才无二,都向往仙家福地,可见你们也是进京苦读的,改日要考个功名。”
“这……”三人无奈的对望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老者见到他们笑,也一同笑了起来,遂朗声唱起水头调子,配合自己摇船,只听歌曰:“江南好,江南风光妙,数不尽的名流才子,倾城佳人,道不完的人间往事,百世逍遥,问天下红尘世间,哪里为世外桃源?唯有江南风光,水乡晚调……”
“咦?”三人听此曲,不禁一愣,慕缘问道:“老人家,此歌不凡啊,何人所教授与你的?”
“哦,它啊。”老人家笑着说道,“名字我也不知道,是我年轻的时候,载过一位年轻俊后生,带着一妙龄小姐,器宇轩昂,和你们一样,满口神仙故事,于是,就教了我这段歌谣。”
“难怪……”三人心有所感,想必这对青年男女,也是下山游历的修真者,所以此曲,尽是红尘烟雨。
“老人家,听你口音,也是江南人士,敢问是哪里人啊。”楚寻语因为找到了线索,所以心情颇好,于是顺口和船家拉起了家常。
“我?老头子我是扬州人氏。”
“扬州?那里可是好地方啊。”楚寻语笑道,“李白诗有云,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的早茶米糕,剃头手艺,都很有名,还有一定要去泡个热水澡,在搓个背,直叫人心儿飘飘,意儿遥遥。”
“哈哈,公子也去过扬州啊。”老者哈哈大笑。
“哦?扬州这般好?”望尘奇道。
“那肯定,前辈没有在扬州待过?”
“没有,仅仅是路过,也没有经历过这些。”
“那好办,等把北方的事情了了,我们回江南的时候,特地在扬州逗留一下,喝个早茶,泡个热水澡,那师傅的手艺,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洗完澡,给你的热毛巾,俗称‘热把子’,用手掌这么一旋,就飞了过来,神奇的不得了。”慕缘连忙介绍起来,表示一定要拉着望尘在红尘中看看。
“哈哈,好、好、好,到时候一定好好领略一下这江南风光。”望尘开怀大笑,难怪,这段日子对于这位天资纵横的老人家来说,确实艰苦了一点,匆忙赶到苏州,连阳澄湖大闸蟹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被人打成了重伤,是要好好放松一下了。
楚寻语微微一笑,转而又问:“老人家,到哪里了?”
“快到高邮湖了,过了高邮湖,我们走水路,直接进洪泽湖,还有大半日就到了。”
果然,两岸的景色,逐渐退去了酒家林立,却而代之的,却是一派田园风光。三人心情大好,望尘灵机一定,偶有心得,便说道:“两位,我们玩个游戏可好?”
“哦?怎么玩?”
“简单,我出个上联,你们来对,谁输了,谁就脱了衣服下水游一圈。”
“好提议,前辈请出题。”
“好,上联我出,水托舟,舟度人,过万里酒家,看江南烟雨。”
“哈哈,这有何难?”慕缘哈哈一笑,拿起一块米糕放在眼前,“听我的,下联我对,糖做糕,糕迷人,取一方红纸,甜世人心脾。”
“低俗!”楚寻语一撇嘴。
“什么?”慕缘大怒,“你说我低俗?”
“何止低俗?简直俗不可耐。”
“你……”慕缘气的两眼翻白,用手一指鼻子,“你来一个高雅的,我听听看。”
“好,你听好了。”楚寻语将手伸出船舷,顺手一抄,捞出一条小鱼,又放了回去,“下联我给,水生鱼,鱼追浪,戏千里涟漪,颂故人友情。”
“好!”望尘一拍手,赞道,“妙,慕缘,比你那个吃米糕确实要高雅了许多。”
楚寻语哈哈大笑:“请下水吧。”
慕缘两眼一翻,道一声晦气,只好脱了衣服,普通一声,跳入水中,摇船的老者大惊,慌忙叫道:“不可,不可,现在是秋天,水冷,冻坏了身子。”
“不妨事、不妨事……”楚寻语摇摇手,“这小子身体好,自小是江南人氏,水性也好。”
正说着,慕缘忽然从水里一下扒上船舷,摊开手掌一看,手里原来抓着一块玉佩,慌忙叫道:“快看,我刚跳进水里的时候,从湖底捞上来的。”
众人看着好生眼熟,望尘奇道:“慕缘小友,你这玉佩怎么如此眼熟?”
慕缘吐了一口湖水:“这东西是胡笑林那小子腰上挂着的饰物。”
“不好!”楚寻语顿时大惊,胡笑林出事了,慌忙转头叫道,“老人家,火速赶往洪泽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