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岑府什么事情?”
郁染染一句话,也问出了巫芸的心声,原来再等郁染染给她回答,所以她顺带着也听到了两个人压低声音交谈的这一桩陈年往事。抿唇无言,巫芸眼底划过惊讶,十年前那慕家她也听说过,听爹爹说,慕家家主和他还是朋友呢,只不过……这事复杂了,一切来得太快,圣意难测,爹爹也没有办法帮忙。
通敌卖国之罪,太重了。
郁染染停下脚步,躲在了飞檐拱壁的屋子下:“芙蓉,当年慕府是以什么罪责论处的?还有……举报慕府的人,是不是岑家家主?”
“这个。”芙蓉看着郁染染冷艳的眸,本来不想多说:“王后,嚼舌根的话本来不应该由属下说。但是既然说到一半了,属下还是跟您说说清楚,只是……现在外面室温低,您就算是想听,也要找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是麽?”
郁染染被吊着感觉心里莫名的有点痒痒的,难受的厉害。
感觉秘密听到一半,忽然被人半路喊停了,心里闷得慌。她最近越发的好奇心重的快不像是从前的自己了,以前如果她听到这些事情,估计笑一笑转身就走了,哪能像现在这般满心期待的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
“这里离我的院子近,要不,去我哪里吧?”有些犹豫的说出这话,巫芸眼眸闪了闪,她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好奇,想要蹭听的。
不然……
等她们换个地方说悄悄话,她听什么去啊?
她还准备听点秘密,回去跟爹爹说说呢,爹爹的朋友并不多,当年的慕家家主如果算是一个,那应该还是有些交情的。
“你的地方安全麽?”郁染染说话的瞬间,扫了一眼十米开外跟随巫芸前来,又小心翼翼不敢上前的丫鬟,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怎么你家丫头也贼头贼脑的。”
“恩,她是这样。”巫芸很自然的应了一句,不然刚应下,她猛然觉得不对:“雾草,你说也?还有谁,另外一个不是再说本小姐吧?有没有搞错,本小姐美丽大方知书达理,哪里贼头贼脑了。”
郁染染看着忽然情绪激动了起来的巫芸,这自恋的功力,怎么莫名有些喜感呢。
“巫小姐,我们并不熟,你这么请我们去你的屋子,会不会有诈?”
“我倒是想,我敢诈你麽?你肚子里怀着的那个那么金贵……有那心我有那胆麽?”小声嘀咕着,巫芸觉得自己很悲剧,这么多年在凌源也没有什么人敢惹她,这回来的这个刚开始看不顺眼,可还不能使计去折腾?
“算了,就近找个地方吧。我还有事,巫小姐下次再见。”
郁染染拉着芙蓉,转身就走了。
留下愣愣的巫芸在风中凌乱,第一次示好,居然被拒绝了?
*****
“现在可以说了。”郁染染带着芙蓉进了容兮的院落。
因为她师傅现在和岑鸠渊在一起,所以……她的地方是安全的地方。
一般人不敢闯进来。
而且……布个阵,也不怕一般人听见什么。
芙蓉看着脸上挂着明晃晃笑容的郁染染,又是一阵惊艳和晃神,莫名的眼前浮现了另外一张脸。
怎么就那么像呢。
“发什么呆?”郁染染一眼就看出了芙蓉飘忽的眼神,伸手坏笑的抛了个枕头过去:“别逼我揍你。”
她现在心里痒痒着呢,这丫头还敢说了一半就停?
“好好好,我现在就说,王后你别急,你先坐……别累着。”
看着芙蓉十分体贴的让她坐在软塌上,给她垫靠枕,又笑意盈盈的拉好衣袍的样子,郁染染长卷的睫毛微微眨动,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我不累。”
“不累也要好好照顾王后您,若是王上回来了,发现王后您没有被照顾好,属下难逃其咎。”
“奥,原来你是因为妖非离才对我这么好的。”
“不不不,也是因为我喜欢王后你。”
郁染染坏笑,看着急切的解释的芙蓉,呼吸清浅了几分:“哦?原来喜欢我呀。”
芙蓉颔首,可是听见郁染染怪怪的语调,又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喜欢王后这句话,哪里有错么?
为什么她看她的眼神,让她心里有点慌慌的?
“对了,王后,我给你炖了上好的补药,还有老母鸡汤,晚上我们喝点鸡汤好么?”芙蓉忽然想起自己添加了不知道多少珍贵药材的上好鸡汤煲,眼神忽然一亮,她最自信的东西,一是医术,二就是厨艺了。
“别鸡了。”郁染染直接拉着芙蓉修长细腻的手,让她也坐到了榻上。
她好奇的要死,她就给她这么东一下西一下的扯蛋?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跟我说岑府的事情?蓉儿,本郡主最近怀孕了,脾气有点急,你再不说,我就去找岑鸠天问了。”
“啊?”芙蓉忽然有点跟不上郁染染的节奏:“为什么我再不说,王后你去找尊者?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呵呵,郁染染想的是,就算是她哥哥不知道,芙蓉这丫头看见她哥这思路就没有那么清楚了,她想要套话什么的,不就方便很多了麽?
色令智昏,这句话在女人身上同样受用,她就不信,在她哥面前,芙蓉还能够保持这么冷静的头脑。
“当然有关系,还有很大的关系。你既然喜欢他,他出现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高冷?”
“因为害羞会露馅啊。”芙蓉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回答之后却发现郁染染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顿时心底一慌:“王后我们来说岑府的事情吧,我的事情不重要,我们别提了。”
不重要?她哥挑媳妇的事情哪里能不重要?
她觉得很重要啊。
只不过现在岑府的事情她比较想知道,所以这事还是先放一放。
“嗯,你说吧。”
*****
“卿年十年前被君上所救,刚开始,他并不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因为他的身份比较特殊,如果他被王上私藏的事情被发现了,王上要受到处罚。所以……刚开始那些年,是我在卿年的身边照顾他。”
“当年慕府覆灭,其实证据是老妖王派岑家家主收集的,没有办法,岑家当时取代了其他家族一越成为魔域炙手可热的帝王宠臣。老妖王派岑家主去彻查,一切都是在监视下进行的。收集出来的证据显示出慕家主有通敌卖国之嫌,所以哪怕岑家主和慕家主是多好友,也不可能让岑家主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欺瞒圣上。”
芙蓉略去了很多黑暗的岁月,直接挑了最简单明了的话来说:“王后你想要知道什么你自己问,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郁染染眼眸忽明忽暗,端起案边的一壶水,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玄气一运,冰冷的水瞬时间变热,抿了一口,她才道:“慕卿年怪岑家就是因为这个?”
芙蓉脸色一变,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明艳的脸上本来就收敛了情绪,现在更加的晦涩:“也不全是。其实……当年岑家小姐和卿年是有婚事的,可以说是儿女亲家,但是……最后亲手处决卿年兄长的人,却是岑家家主。而卿年和岑鸠薇的这一桩婚事,在慕家出事时,岑家第一时间的就去退了……慕家落难,岑家身在局中,连袖手旁观都不能做到,反而成为了斩杀慕家的监察官,这样的结果,寻常人,怕是都不能接受吧。”
郁染染抿着唇,若有所思。
何其残忍。
先不说通敌卖国之事是真是假,单凭这儿女亲家变成血海仇人,就让人唏嘘世事无常。
怪不得……
怪不得啊。
芙蓉迟疑了片刻,才叹息道:“世人都知道岑家家主也是无奈,因为他也是身在朝堂,受到老妖王的指使。可是,卿年又如何能受的了~他的岳父查办了自己的家族,斩杀了自己的亲人?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无奈,可偏偏谁都无法谅解。我最心痛的,其实是卿年他明明知道自己无法做到原谅,却控制不住去喜欢岑家小姐的心。”
深吸了一口气,芙蓉补充了一句:“作为局外人,我无法评价什么。王后,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具体的来龙去脉,只有事情的受害者才能够感同身受,我也是自己的观点和立场说出这样的话,具体什么情况,王后您还是……自己感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