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很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安静的病房良久才响起慕念晚无助的嗓音。
她趴在病床边，一双眼埋在掌心下，低沉沙哑的嗓音了无生气，更没有逻辑和章法。
像是只是单纯的想要发泄出内心的痛苦和难过。
慕鸿涛没开口，宽厚而布满褶皱的大掌慈爱的落在她的头顶，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
这一晚，慕念晚说了很多，断断续续的……
慕鸿涛就安静的听着。
到后面说累了她就趴着睡一会，醒来又开始……
像是回到了她父亲去世的那段时间。
她的精神也很不好，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
也跟现在一样，说不清具体的事情，可每一个字都透着绝望。
发生意外谁都不想，但毕竟是条人命，她还小，打击大，慕鸿涛只以为是这样。
却不知道她的难过和痛苦全都源于其他。
他抚着慕念晚的头发，声音沙哑，但透着宽厚。
“晚晚，”他轻轻的唤她，“爷爷从不祈愿你富贵荣华，只求你平安喜乐。”
“人生太长，总会经历些痛苦和难过。”
“不要把自己困住，更不要有压力，按你的心意去做。如果累了就休息，养好精神再出发，你还年轻，总归不过是重来一场。”
没有什么是值得可惜的。
“可以吗？”趴在床沿，慕念晚低低的问。
老爷子轻笑，“为什么不可以？我的晚晚那么聪明能干，就算重来一场也定是了不起的。”
此时的慕鸿涛却不知道，她的重来一场却是真的将人生走出不一样的崎岖。
“那样，我陪爷爷的时间就会变得很少很少。”
慕鸿涛继续微笑着，“爷爷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你陪着做什么？你不在我还落得个清闲自在。”
“那……如果我很久很久都不能去见爷爷呢？”慕念晚又问。
慕鸿涛顿了下，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深邃。
随即又释然。
虽然他们昨天什么都没说，但慕鸿涛知道她跟霍靳深之间必定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不愿意说他也就没追问。
慕鸿涛只把她这话当成她心情不好想出去旅游散散心。
毕竟这么多年，除了她的新婚蜜月她都没离开过海城了。
“那就等我们晚晚能来探望爷爷的时候再见也可以。”慕鸿涛慈爱的道。
却不知道他这话在慕念晚心底掀起的风浪。
真的可以这样吗？
“只要我们家晚晚能开心，比跟爷爷见面还要让爷爷开心。”
慕念晚用力的攥紧了双手。
她缓缓闭上眼，再没开口说什么。
这一晚，临近快天亮的时候慕念晚才又睡过去。
霍靳深来的时候只有老爷子是清醒的，盯着趴睡在床沿的孙女，目光慈爱。
见到霍靳深，老爷子示意他轻点，即便这样浅眠的慕念晚还是睁开眼。
“爷爷。”下意识低低的唤了声。
“醒了？”慕鸿涛放轻了声音，“醒了就去洗漱下，让靳深先带你去吃早餐。”
慕念晚扭头，这才发现站在身后的霍靳深。
男人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抬手想要替她抚平凌乱的发丝。
慕念晚漠然的避开，起身，“我去洗漱。”
没去看男人，慕念晚转身去了病房自带的洗手间。
男人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了几秒，然后自然的收回。
慕鸿涛目睹，轻轻的叹了口气，“给她时间，她会接受的。”
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慕鸿涛不是很清楚。有关慕念晚被绑架的事还有蓝夭夭的事情大家好像自然有股默契，全都没有告诉眼前的老人。
只是车祸的事情闹上新闻压不住这才让老人家得知了。
老爷子就只以为跟寻常一样夫妻间的小矛盾，给点时间总能过去的。
霍靳深也没过多的解释，只是道：“这次是我的错。”
慕鸿涛见他没有半点的不悦，也舒心的点了点头。
夫妻闹矛盾最怕的就是互不相让，只要有一方愿意退让，事情就不会闹得太严重。
在老爷子的坚持下，慕念晚同霍靳深出去吃早餐。
不过两人没离开医院就在医院食堂。
一路无话，一顿早餐下来两人竟然连半句话都没说。
吃早餐于她来说好像不过就是完成一项任务。
“我吃完了。”只在最后她说了句，然后起身就要离开。
手腕被拽住。
霍靳深坐在椅子上没动，但骨节分明的大掌却将她牢牢禁锢住。
男人的嗓音很沉，“你打算这样子多久？”
慕念晚睫毛颤动了下，“什么？”
“我说你打算这样无视我多久？”男人心平气和的道：“不看我，不跟我说话，当我不存在，你是打算往后余生都用这样跟我相处吗？”
余生……
不，她不要。
“霍靳深，”慕念晚闭了闭眼，然后睁开，“我们离婚吧。”
身体被拉扯，本就无力的她失控的朝男人跌去。
没有疼痛，不意外的落入他的怀里。
下巴被狠狠的掐住，男人眸子阴翳的像是能滴出水来，“你想都不要想。”
霍靳深用力的将她抱住，又放软了声线，“晚晚，你可以气我怨我，你现在不想跟我说话我也可以不出现，但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
“不好。”慕念晚想也没想的拒绝，任由男人抱着自己，没所谓的道：“离婚的办法有很多，比如两年分居。”
“当然，对比离婚分居好像更难，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霍靳深的呼吸一下子变重了，连声音都跟着紧绷，厉声道：“不准用你自己来惩罚我，你想要的我会给你，但你要给我时间。”
会给吗？
以前，她或许还会相信，可是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还可以相信谁。
慕念晚无所谓的笑笑，“离婚或者我坐牢。”
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霍靳深抱着她，这一刻他忽然有种无比清晰的认知。
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