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晴,你这样可真好看,就是瞧着哪里怪怪的。”文英『摸』着耳朵,眉心拢成一个大大的“川”字。
她这身装扮美则美矣,就是横看也奇怪,竖看也奇怪,总之是哪哪都不对劲。
“怪就对了。”杨晴咧出一口小白牙,大踏步跨过门槛。
几乎是同时,院外传来马蹄声,文杰从源香楼借马车归来。
他伸手扶住女子,视线扫过那张清丽的面庞,很快将视线挪开,耳根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粉晕。
文英紧跟着要爬上马车,叫兄长拦了下来:“你就不用跟着去了,在家里等消息吧。”
“大哥你分明是担心我坏事。”文英撇撇嘴,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服阿晴和我们合作的。”
闻言,文杰登时失笑,他温柔地扶正妹妹的肩膀,轻声道:“我知道你聪明,可聪明是分场合的,乖,你就在家等消息。”
“大哥!”文英拽住男子衣角,低声道:“我怕。”
哪怕阿晴弄的阵仗再大,她也没法完全把心放下。
“你放心,大哥不会让你有事的。”文杰沉声道,眸中满是认真。
如果这件事最后压不下去,他就是跟所有朋友借钱,就是卖身为奴也不会让妹妹卖身给缥缈楼。
“大哥,我相信你。”文英用力点头,缓缓将手松开。
“驾!”长鞭挥动,马车绝尘而去。
同样的速度下,马车显然要比牛车更为平稳舒适。
杨晴坐在车厢内,紧闭着双眼,一遍遍捋着一会儿见到袁掌柜该说的话。
根据文杰的描述以及缥缈楼地位的特殊『性』,这个袁掌柜应该是个人精,典型的笑面虎,她得小心了。
三刻钟后,马车越过虎城城门,在缥缈楼前停下。
杨晴抬手掀开帘子,缓步行下马车,扭头冲文杰道:“你就不用进去了,在酒楼外转悠着,不定我一会会扔东西下去,你可得接住了。”
“阿晴?”文杰微微拧起眉头,狐疑地看着眼前人。
“动作切记要快。”杨晴自信一笑,抬脚跨过酒楼门槛。
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她抬眼打量着极负盛名的缥缈楼,眼眸微微眯起。
也难怪缥缈楼会有“一间缥缈楼,千年牧家香”的美称,楼中世界可不是银装素裹,这银嘛,自然是银子的银。
一层到二层是木梯,二层到三层是银梯,三层到四层是金梯,大俗也,可配以与之交相呼应的浮雕,倒是有股子说不出的风雅。
杨晴读过很多年书,但她实在算不得文人,无法欣赏这其中的美,只能引用文杰的话:“缥缈楼,端的是雅俗共赏,俗人看之大俗也,雅人看之大雅也。”
她估计是那大俗之人,因为她看到金银梯的第一反应是,造这么个楼梯得花多少银子,以及要是她能控制时间就好了,将金梯上镀的金全部刮下带走。
“姑娘看着脸生,可是头一回来?”小二的迎了上来,冲犹在打量缥缈楼布局的女子道:“您是要在一楼用膳,还是要上二楼雅间?”
“劳烦小哥帮我送件礼物给袁掌柜,就说我是文杰的朋友。”杨晴说着,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上。
“原来是文公子的朋友,姑娘,请!”小二的接过盒子,将人引上二楼雅间。
杨晴阔步跟在男子身后,眸光流转,将布局尽收眼底。
很快,小二退了下去,只留她一人坐在宽大的雅间内。
杨晴随手将紧闭的窗户推开,一手支着下颚,低头看向下面的街道,在瞧见文杰后摆了摆胳膊,示意对方在原地更待。
不消片刻,脚步声响起,她收回视线,在房门打开的一刻站起。
来者是一身着青『色』锦衣,皮肤白皙,气质儒雅的男子,模样看着三十出头,生得很是面善,似乎她曾经在哪里见过。
在杨晴打量袁掌柜的同时,袁掌柜也在打量着眼前人。
相较于杨晴的成竹在胸,袁掌柜则泛起了嘀咕。
不是说和文家兄妹合作的应该是一未及笄的姑娘吗,眼前人无论是容貌,身高,乃至眼神,没有一处和“未及笄”三字挂钩,莫不是那人猜错了?
“您就是袁掌柜?”杨晴率先打破沉默,面上带着温和笑意。
“姑娘就是文公子的朋友?”袁掌柜挂上同款笑容,缓步行至桌前:“还没问姑娘芳名。”
“我姓杨,袁掌柜唤我杨姑娘就行。”
“原来是杨姑娘,坐!”袁掌柜做了个“请”,随后一撩衣袍坐了下来,杨晴随之坐下。
打从进入厢房伊始,袁掌柜就一直暗中观察着女子,要说她除了姓氏和那人说的一样外,就剩身形这一点了,纤细瘦弱,形如扶风弱柳。
至于这张脸嘛,明显是化过妆的,若是细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可不就是狐狸眼。
确认了来者身份后,他将一个小盒子压在桌上推了过去,儒雅道:“不知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初次登门拜访,这是见面礼。”杨晴说着,又将盒子推了回去:“袁掌柜还是打开看看吧,我相信您会喜欢的。”
袁掌柜依言打开,当视线触及盒中躺着的青玉扳指后,眸中笑意浓了几分,随后将盒子合上:“初次见面,杨姑娘这礼未免也太厚重了吧。”
青玉扳指,这东西可值不少钱,这小姑娘倒是大气。
“别的人端着真金白银想见袁掌柜一面怕是都难,我这份薄礼也就勉强上得台面,还望袁掌柜莫要嫌弃。”杨晴客气道。
闻言,袁掌柜将盒子收了起来:“那姑娘的这份礼我就收下了。”
二人说话间,小二奉上茶盏。
“杨姑娘今日前来,不会只是送礼这么简单吧?”袁掌柜随手拨着茶面上的浮叶,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眼底笑意。
“送礼交袁掌柜这个朋友是其一,这其二嘛,是谈文家兄妹与缥缈楼的合作。”声落,见男子看来,杨晴徐徐道:“我想袁掌柜应该知道,文家兄妹这故事的背后另有其人。”
“哦?”袁掌柜扬了扬眉梢:“姑娘想说,文家兄妹的故事是你写的?”
她怎么知道他清楚她的来历,莫不是她猜到了什么?
“正是!”杨晴颔首,神态平和依旧:“我听文杰说,契书上有许多地方不甚明了,我想,我有必要亲自来同袁掌柜谈一谈,毕竟缥缈楼不是普通的酒楼,能与缥缈楼攀上关系,我们是占了大便宜了。”
“杨姑娘客气,姑娘还没看契书吧,你先看看。”袁掌柜说着,双手抚掌,立即有人将契书送了进来。
“好!”杨晴接过契书,一张张细细翻看,果然与文杰所言分毫不差。
“不知姑娘对契书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袁掌柜押了口茶,视线却一直注视着女子面部表情的变化,然,这一次他失望了,直到将契书合上,女子的眉头都不曾一动。